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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俗的鵷雏种上一树梧桐几簇翠竹——就是不知道比起时暮身上的灵气,哪一个更有吸引力。如此百草实庭,芳馨远播,间或有灵气弥散,却又夹杂些许人烟,怕是传说中湘夫人的爱巢也不及一二。等过了垂花门,两人就径直往正房走去,期间多处景致同样尽数修饰便无需赘述。正房依旧是佘月典型的风格,天然一股贵气的装潢,便是随手拂过的窗棂屏风,转身穿过的珠帘摆架都是难得一见的古物,饶是时暮都不由得有几分惊讶,这份“见面礼”的贵重可见一斑。不过时暮见状,却还是禁不住想说不定这紫砂壶、琉璃碗不过都是佘月年轻时待客之用……毕竟这位半妖可是拥有连他自己都为之骄傲的漫长寿元。当然,这般“腹诽”佘月的时暮自然没想到方植在庭院内的各类草木又是他多少年前从各处搜罗来的奇珍异宝。花容四处看着,眼眸深处终于罕见地浮现几丝疑惑。而与此同时,时暮给宅邸下了最后一道祛尘诀,将灰尘尽数除去坐了下来。除了自余阑珊那儿带回的几坛果酒,身上再无旁的酒水,时暮这才想起花容这个酒鬼也好些时日未曾饮酒了。不过时暮和花容也都没有在这个关头饮酒的念头,时暮只得退而求次,忽而记起积压在空间角落的醴泉泉眼,自中引出泉水灌入杯中,端起一杯眯起眼睛轻嗅杯中的淡淡甘甜,另一杯则推给刚坐下的花容,才问道:“先前那是怎么回事?”花容喉咙滚动,咽下一口泉水,清冽的味道自咽喉甜变了全身,终于压下了几日以来的茫然浮躁,这才开口:“我也不清楚,不过是心血来潮罢。”时暮紧紧盯着花容:“传音入耳,可不是心血来潮就能做到的。”“我知道,”花容说着,嗓音低沉几不可闻,期间震颤却几乎更甚当初得到花九戚的消息之时,“那是仙人手段。”灵气化声,神识为媒,修炼至臻则勾连天地也无不可,又是哪个凡人可以做到的呢?花容的手甚至有些发抖。早已下定决心踏上那道渺茫仙途。不为至高无上之超然,亦不为无所不能之神通。只为日月般悠长寿命,能与眼前人相伴以驱散如影随形的恐惧,或者至少,能以己身之力破开横亘的无尽时光。虚妄。甚至花容自己都曾这么认为。即便如此,花容也从未断过这般堪称荒谬的念头,但却连他自己也从未想到,亦从未敢想,自己的双手或许早已触碰到九霄天门,而双脚或许已然越过万丈天堑。或许,仙与人,时暮于他,不再是咫尺天涯。——不过一衣带水,半步之遥。花容盯着自己的掌心,缱绻绸缪的纯白雾气在指尖缠绵。花容终于确定,并非错觉,独属仙人的灵气竟然出现在他眼前,依附于这个“凡人”指尖。不是聚灵阵上的微弱漩涡,也不是那些古物上将散未散的轻烟在他眼前一闪而过,这般真实缠绕的灵气,花容几乎能触碰到细微的流动,又忍不住惶恐,生怕这不过是黄粱一梦。一旦睁开双眼,便尽数化为乌有。花容怔然望着自己的手,起初的无措欣喜退去之后,心底唯有一阵阵的空茫迟迟不肯离开。毕竟,他甚至不知这力量到底从何而来。“到头来,不还是要陪我的吗?不止百年。”时暮已然明了。从花容在武林大会受伤那时起,时暮除了用灵力为其治疗之外,闲暇时也会往其经脉中注入灵气以助其修炼。加之二人日日在一处,时暮身上的灵气也就日日浸染着花容。如今花容的静脉骨骼乃至躯体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与神仙也相差无几。不过相熟的人是最难发现变化的,这差别平日里又着实难以察觉,以至于时暮方才才发现,还颇有些哭笑不得。花容这般一没功法,二没天劫的仙人简直是世间罕有,若放到先前繁荣的修真界,不知要被多少人嫉妒眼红了。说是修仙,反倒更像是仙界中那些被点化作仙仆的灵草。“不过你比那些脆弱的花儿草儿的可要坚韧得多了,对我这个仙人也一点都不毕恭毕敬的。”时暮说完,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被时暮一解释,花容心里也踏实下来,到底是不了解修真界的盛况,此时没多少惊讶,反而有心情调侃回去:“那我这个仙仆是不是该好生伺候了酒仙大人?”花容悄悄加重了“伺候”二字的音调,时暮却浑然未觉。“是啊是啊,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那该如何呢……”花容拧起眉头,似有些为难,末了又微微一笑,拿定了主意。“不如……”花容的手拂过时暮的茶盏,平日里握剑的手此刻温柔的不可思议,指尖轻柔地掠过,在杯中留下一株缓缓盛开的并蒂莲花。天元大陆的青年男女惯爱用此花表达爱意,并蒂双开的莲花也代表着永不分离白首偕老的爱侣,再浪漫不过。思及此,时暮眼中的红光便柔柔地流转开来,却还轻笑着,似乎不甚在意,说:“小手段。”传说青冥派掌门青旻道人便是数年前以美玉亲手雕琢而成的并蒂莲花夺得大名鼎鼎蓝玉仙子的青睐,从而抱得佳人。据说那莲花将放未放,浑然天成,不知须得如何心力和才气才能及其一二,使得青旻道人也因此得了一“琢玉公子”的美称,不知收获了多少侠女千金的芳心。花容如今这朵灵花也算是异曲同工了。时暮转念一想,也给花容取了个雅称:“既是杯中之花,不如就叫你盏花公子罢,啊?”时暮调笑着,手指轻轻触碰莲花的花瓣,那灵气不甚稳定,随着时暮的动作摆动,倒像是依恋地缠上时暮的指尖。时暮勾勾手指,口是心非道:“这御灵的手段还需再练啊。”花容早就习惯了时暮言不由衷的模样,对这诨号不置可否,只看着时暮给那纯白的莲花上染上几许嫣红,更添娇态,又以为他没注意一般悄悄收了起来,脸上的笑意就一直未曾落下过。察觉到花容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瞳孔黑得幽深,带起来一阵阵的灼热,时暮轻咳一声,颇有些脸红。到底是面皮薄,纵然亲密些的事也做过,时暮却仍然连对方的眼神都有些承受不住,不知是否是因为过往数年他都未曾与人有过这般接触。强装感受不到那道视线,时暮眼神飘来飘去,瞄瞄琉璃灯,瞧瞧青石板,总之就是看天看地不去看花容。这么一放空,时暮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当初在清流镇第一次见到佘月,这不拘小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