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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我的爱重塑你既然你如此,不信赖旁人。我们幸福

    齐来观像搂着小婴儿一样搂着蜷起的万二,轻轻地吻着他的背,轻轻地吻着他的颤。她不喜欢提及他们玩得没日没夜的时候,在漂亮的腰背上留下一道半尺长的疤,始终留着乳白的癜痕。万二的嘤咛溃不成声,他在面容的情欲和心脏的抽痛中摇摆不定,声音从脸上肌rou的条索里显现,在这个器官与那个器官的兴奋或抑制的反复无常里保持勃起。

    他像是患了神经退行性疾病。来观的性子从来是无法专心诚挚地照顾人的,她一边夸张地表现着吻,一边游离神思。帕金森,舞蹈病,癫痫,额叶,顶叶,枕叶。三二索取她的施加,邀请她的关照,随后又不负责任地睡过去,反复地脆弱无助。在他们决定睡去之前,还有很多项活动好让他们疲劳,从而有理由安定。有很多天他们尝试不一样的项目,比如用皮革来束缚而用绳子提供疼痛,这种颠倒关系则像是穷举方式的排列组合。怀里的三二渐渐呼吸平稳了,来观找来毯子,又把空调调到睡眠模式,听着三二喉咙里的呼噜睡着了。

    他们在一起总归是很依赖激情的事,来观不是始乱终弃的性子,但一旦穿过整个短暂的直觉过后,无穷无尽的掐着秒表的午后等着他们,只教他们把钟都一个个埋起再挖开来关掉闹铃。万二穿上衬衫,打领带,擦鞋油,神志已经清醒,从他们的出租屋走出去。有一段时间来观喜欢在白天花时间搜集名著里面的情色场面来填补课余的空缺,只是每次被藏在文字里的三二的面孔吓到。她确信她没有幻视或者记忆错乱,一些时候她就是看见了在字里行间突然逃出来的三二,他的呼吸响得可怕,身上的伤痕往往出自这样那样的造型,成为崭新的插画。

    应该给三二自己来读,他也会为这种相似吓一大跳,恳求下次从新的设计书上寻找造型。但没有关系,他如此可爱。齐来观吻着陌生男人的脸庞,幻想着三二胸腹被粗暴地击打留下的淤青;她又在三二的脸上找那些著名面孔或一面之缘的zuoai对象的蛛丝马迹,把那种激情用新的解释代替。他们这样没有挑明,至少没有口头承诺的关系,基本就是建立在反复无常的替换嫁接之上的。他们品鉴身体,排泄体液,为彼此的无同情感到耻辱,然后在睡前继续排空眼泪。

    万二不作为三二发sao的时候总是不说话,他先把衣服的扣子从上到下解开,再穿过手臂脱下,再搭到玄关处的衣钩上,平缓地躺在地毯中央,拿着润滑液和按摩棒等待着欲望被逐步释放。这是这场以前列腺高潮获得快感的男人的自慰过程,齐来观不强迫他发出呻吟时,他一点也挤不出来。高潮到眼睛开始湿润,括约肌像一块坏死的疽感受不到一点插入或抽出。万二意识到窗子开着时才呼吸加重起来,三二一点点被勾引着在,紧接着,房门的锁咔嚓打开时,他睁开的眼睛荡漾着渴求了。

    他的眼睛是用蓬勃的红血丝做的。齐来观抽出他手里的按摩棒,捏了捏睾丸,又给他戴上yinjing锁。“还是别射精了,对身体不好。”他二十天来平均每天睡三个小时,但即使不喝咖啡、不注射激素也保持着相当的热情——对工作的,还有对性爱。齐来观把他领到床上,拿着震动幅度更大的按摩棒重新刺激他敏感的会阴和睾丸,等肌rou有些紧绷时才开始正式的历程。先是捆缚,然后是指令,最后是鞭打。来观的Dirty Talk就像三二的呻吟一样烂,他们都对声音有种先天的缺陷。过高强度的性刺激对神经展开毁灭性的入侵,虐待的途径就是这样的。控制摄食,控制排尿,来用自然演化得到的一丁点保护措施获得快感。他宁愿从摇摆的床笫上坍塌下去,也要抛给撕裂身体的欢愉。来观用疼痛呼唤着他,这疼痛是怜悯的,但他们不是。刺鼻的记号笔油墨在他的皮肤上留下普通的侮辱性话语,三二认真地侍弄着一个没有温度的假yinjing,把自己的大腿和肛门留给来观。

    那个时候他的眼睛从玻璃镜子里看不出来。他忘情地含着橡胶yinjing而眼睛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时,脸上铺着一种困惑;这张下流的面孔并没有带给他可憎的感受,不是羞耻的,一种名为神经损伤的症状在侵蚀他,他既清晰地知道看着自己的脸不会让他分泌更多的口水或者体温上升得更快,但他那样子像是为自己痴迷了。他困惑于自己这样出现得平白无故,既没有人希望他讨好,也没有人教他快乐。他的眼睛里充斥着房间中各个光源的折射,瞳孔蜷缩,晶状体痛苦地挤压,视线变得模糊。

    “唯一的被下流杀死的小狗”。来观在他的屁股瓣上写下最后一句装饰,沿舒展的肛门两侧对称分布。她使用“杀死”,但并没有深究其中的含义,自然地创造了一种不合理的语境来满足对三二的好奇。用一个非自然解释另一个非自然,用一个抽象概念塑造另一个抽象概念。齐来观作着性经济学概论里对所指能指的重申,在文库中翻找语言学到符号学著作,最终纸面上充满无意义的曲线,像是三二的屁股。

    好几年后她写着这本邪书时决定带有纯洁目的地回忆有关三二的事,回忆他们的爱情、疯狂和死亡来作为案例。她在洗澡时想起jingye的触感,在开灯时看见三二用一双狗的眼睛看着她的那个清晨。

    他的声音因为沙哑而变形,代表另外一种语言在模仿他们的交谈,脚踝从脚凳上放到地毯上,又从地毯上放到沙发上,最后那只承重的轴轻易地垂在吊椅边,说话的内容从言语刺激的激情到平常杂乱的牢sao:

    “我不敢去医院,特别找中医、拍C片,像穿一件空风衣来展示jiba。他们总是不知道从哪搞到我的诊断,有借口给我塞这样那样的礼,好强迫我还人情。

    这和强jian有一样的痛苦和不情愿,我情愿他晓得我喜欢被他上,无论什么人。一点也不好笑,真的。但是有一次很好笑,我爸让我去和一个搞投资的理论物理学家打交道,他的家人在阿美发展得很好,他也在那念过书,在申请自己的实验室。我们称兄道弟之前什么都得加个‘家’,加个‘总’,不是合不合适的问题,不是语法的问题。

    他算不上很好的学者,至少我以为不是,那种研究的东西一年才上得了一回电视,基本都是业内自娱自乐,起码在他死之前不能投入使用的,他一辈子都不大可能搞个什么奖出来,当然可能有储蓄的人总归是比买股票的人看得开。他其实像个心理咨询师,好像确实考过课程,他跟我说最好多去看肛肠科,因为也只有肛肠科医生才能从一堆身体数据里看出你是不是同性恋。当然他肯定是错了,他没有算上第四爱。

    他说他是坚定的koujiao主义者,就是所有的性爱都比不上koujiao,koujiao是获得‘尊重’和‘刺激’最快的方法,不过是因为他那个很小。他男人女人都搞但是没有问我什么,甚至说他对每个人只要多聊两句都会把这些全部抖出来,他一点都不在乎跟谁讲话,干脆是把自己对别人的需要都当属性一样说出来。我如果很喜欢他就给他koujiao了,但是我确定我爱他,因为我是个非koujiao主义者,而他刚好是。”

    万二的牢sao中间通常夹杂很多边边角角的描述,这样听起来就不是他在开心或者生气了。再加上呻吟和语气词,他实际上说得话乏味又随意变化,前后不搭。来观在回忆里却完整地想起了整个的对话,每一个字的强调从别的记忆里挪用过来但显得这么自然,因为他的语言常常以同一种方式变形:从一条垂直线段平行挪动端点成运动趋势不变的斜线段,在抽象空间上趋于统一性。齐来观试图也在那本邪书里引进拓扑学知识,但她过去那本教材书终究从废纸箱子里被找到且成为了废纸箱的一部分,这个开集被另一个大括号统一了。

    这个问题就从三二的眼睛,到三二的屁股,再到三二的大括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