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先生，我愛你
那天被斯內普送回家後，德思禮為他準備了一間新的房間（平常達力用來擺放那些壞掉物品的地方），他為自己父母悲傷了很久，尤其是捨身保護自己的母親，德思禮一家人似乎因為斯內普的關係不再對他使用暴力，雖然晚餐仍然少的可憐，但是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有餐沒餐的。 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人殺了他的父母。 是因為那個叫作佛地魔的人，所以自己才會淪落到這種被虐待的家庭。 〝是呀，去怨恨吧，因為麻瓜的緣故你才會如此的淒慘…〞 是呀，都是因為佛地魔，所以自己才會從巫師家庭淪落到只會虐待他的表親家中，他該去恨、恨那些麻瓜、恨著那個叫作佛地魔的人。 後來哭著哭著，哈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但是他進入了一個純白色的夢中，夢中有個青年就坐在長椅上看著他。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是個很傷透腦筋的孩子呢…」青年不斷的對著他道歉，哈利忽然覺得自己胸口的怨恨似乎被沖散了許多。 「為什麼要道歉呢？」哈利為此困惑著。 那青年指著他的胸口，笑著道：「你的靈魂中，住著我所珍愛的人…」 〝一個佛地魔王。〞 哈利是被佩妮阿姨的尖叫聲給吵醒的，他正在想著剛才夢見什麼，卻發現那天帶著他去採買的先生又出現在德思禮家中，他剛戴上自己的眼鏡，正困惑著斯內普教授怎麼又出現在他的房間，可是他卻非常的高興：「日安，先生。」 「收拾好你的東西，我們要走了，波特。」斯內普說這句話的時候，那孩子顯然非常的開心，到底在開心什麼勁？他可是一點都不覺得開心。 昨天他去找鄧不利多討論了救世主的情況之後，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然後迅速的對這種情況下了判斷，他要斯內普立刻將救世主帶到蜘蛛尾巷安置，直到開學為止，雖然他激烈的拒絕，可是鄧不利多完全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賽佛勒斯，我的孩子，你應該清楚黑魔王已經復活，他遲早會對那男孩下手，而知道那孩子真正情況的只有你，將他託付給你，能讓我沒有後顧之憂。」鄧不利多笑著對斯內普道：「那孩子的眼睛，真的非常的像莉莉…」 你還知道他的眼睛像莉莉，為什麼對德思禮施加於救世主的暴力不肯伸出援手？！只因為他單純只是一枚棋子，只要沒有死去能用就好嗎？！ 「你沒有聽見嗎？！波特先生，現在立刻收拾你的東西，隨我離開！」斯內普的語氣非常的不高興，早知道他就不該插手救世主的事情，等到開學之後鄧不利多自然會清楚他黃金男孩的情況，為什麼自己要如此的愚蠢。 哈利被這麼一吼，趕緊下床去收拾自己的東西，但勉強來說他根本沒有特別私人的物品，因此他只匆匆的抓了幾套替換衣物抱在懷中：「可是先生，我的東西都放在樓下碗櫥…」 「我會再讓人來替你拿，抓緊我的手臂。」斯內普對那孩子說，哈利點點頭搭上了他的手臂，兩個人很快的在這間狹窄的房間內消失。 ※ 他太高估了救世主對於消影術的適應力，因為他們一到蜘蛛尾巷之後，哈利就跪倒在巷子旁邊的水溝瘋狂的嘔吐，斯內普斜眼睨著那個孩子，有些頭疼的進了屋然後出來時，拖起已經吐的幾乎沒有東西再吐的救世主，朝他的口中灌下魔藥。 「不准吐出來。」看著那男孩一副作嘔的模樣，卻在聽見他的話以後奮力的摀住嘴，把沁到喉嚨的液體用力吞下去而兩眼淚汪汪的模樣，斯內普讚賞的伸手揉亂了那腦袋，但是一注意到自己的動作，他就僵硬的要縮回手。 但是在縮回之前，卻被哈利給一把抓住，那孩子看起來這麼脆弱、這麼無助，就像是在乞求著他的憐憫般的，那雙翠綠色的眼睛透出的意思，似乎希望他繼續撫摸那亂糟糟的腦袋，斯內普無奈的嘆了口氣：「進屋，不准亂碰屋內的東西。」 那雙溫柔的大掌轉而搭在哈利的肩膀上，將他帶進自己的私人領域，一想到剩餘的假期他就必須耗在這個孩子身上，斯內普的心情算不上美麗，可是如果那孩子乖巧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斯內普仔細的交代了不可以進入的房間，包括他的臥室跟工作室，他安排了一間客房給哈利睡，並交代了一些孩子能夠作的工作，哈利開心的說著他會所有的打掃工作，當時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當他出門一趟，下午再回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家的地板閃閃發光，不禁懷疑自己帶回的不是救世主，而是一名家庭小精靈。 因為那孩子就蜷縮在他臥室的房門口，縮成一團，那副樣子說他不是家庭小精靈，大概也會惹人懷疑，除了那個小精靈的外表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斯內普再度嘆了一口氣，將那孩子給抱回了客房，也只有這時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打量這孩子。 他輕巧的將孩子的衣物撥開，卻發現那都是滿滿的傷痕，斯內普為那些傷痕幾乎快要窒息，這孩子過去十一年間究竟受到了怎樣的待遇，已經全都透過傷處昭然若揭，然後他發現在從過大的衣袖露出的手腕處，有著一處較深且整齊的傷痕。 他不會錯認那樣的痕跡，是刀傷，而且不可能是誤傷，這樣的認知讓斯內普倒抽了一口氣，然後他的聲音讓哈利很快的驚醒，一瞬間那孩子是縮到床頭去，眼神帶著驚恐。 「對不起，先生，我不知道您回來了，我打掃工作已經全都…」 「跟我…好好的解釋一下，你手腕上的傷痕是怎麼回事？」斯內普幾乎要用盡所有的耐性，才能不對哈利怒吼出聲，一想到眼前這孩子有想要結束自己雙親為保護他而犧牲的生命。「你曾經像個懦夫一樣想要用自殺結束自己的生命嗎？！」 最後仍然沒有忍耐住的大吼出聲，哈利被嚇的縮在角落，又是那副緊緊抱著頭的姿勢：「對不起、對不起…」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波特先生，你可知道你的性命犧牲了多少人，不，你根本不明白，就是因為你不明白所以你才會如此簡單的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作為逃避的手段。」斯內普的話越趨嚴厲，哈利更努力的讓自己縮的更小，幾乎快要想挖個洞把自己給埋進去，好讓任何人不會發現。 那孩子哭的不能自己，斯內普抹了抹自己的臉，轉身碰的關上門，許久以後才又進門，手上拿著瓶子：「把衣服給脫了。」 「求求你，我什麼都願意作，請不要打我！」 「那就現在、立刻、馬上把衣服給脫了！」 斯內普看著哈利將衣服給脫光，全身上下都是傷痕，有些已經是陳年的疤痕，哈利緊閉著眼睛，似乎很害怕的模樣，但是接下來那男人卻將沾了藥膏的大掌貼上他的肌膚，冰冷得讓他打了個寒顫，然後是溫柔的輕撫。 那男人在為他上藥，這種感覺是哈利從來沒體會過的，他收起自己的眼淚開始變得安靜，因為他聽見斯內普輕聲道：「哈利，你從來不知道你對莉莉有多重要…」 我對媽媽很重要嗎？所以媽媽才會為了保護我而死？ 「是我害死了媽媽嗎？先生…」哈利用那雙碧綠色的眼眸凝望著斯內普，那男人抿起唇，似乎不太願意回答這個問題。「如果沒有我的話，媽媽就不會死，對嗎？」 「你希望我說出什麼安慰你的話？哈利，你既然自己有答案，為什麼不更珍惜自己的生命？」斯內普知道自己永遠都沒辦法像阿不思鄧不利多說出安慰人的話，因為那孩子聽見自己所說的之後，在自己懷抱中哭了很久很久。 他沒有推開這孩子，或許是愧疚或者是其他情緒。 ※ 在那之後，哈利似乎對他敞開了心房，家裡也總是一塵不染的，這讓斯內普不再介意這個男孩與他一起住到開學的事情，當然偶爾哈利也會很勤勞的替他處理比較簡單的魔藥材，就像是他母親一樣的認真，而且他只要求在事情達成以後，斯內普可以摸摸他的頭作為獎勵。 或許也沒有想像中的這麼討人厭，雖然他的外表很像他父親。 「先生，今天晚餐煮燉rou嗎？」孩子墊高著腳尖，似乎想知道爐灶內的大鍋在煮些什麼東西，那男人的手優雅的攪動著鍋子，好像裡面是一鍋完美的魔藥，而不是普通的燉rou。 如果是霍格華茲的學生，一定沒有辦法想像斯內普在家煮飯的模樣，可是他真的就站在廚房的爐灶前，嚐著鍋內燉rou的醬汁。 斯內普似乎很放鬆，在哈利進入霍格華茲之前，他可以對這孩子展現另外一面，那孩子翠綠色的眼眸無條件的信任著他，看著那孩子興奮的點點頭：「去擺盤子吧，馬上就可以吃晚餐了。」 哈利乖巧的點頭，馬上去把盤子從櫃子內拿出來，然後整齊的擺在桌子上，他跟斯內普住在一塊兒的日子大概是他生命中最快樂的時間，因為這男人對他很好，雖然偶爾也會心情不好的對他大吼大叫，可是他從來不會打自己。 而且他總是會跟自己道歉，在發洩過那些負面情緒之後，雖然不是常常，但是哈利知道對方的憤怒只是一時的，不是故意的就夠了。 晚餐的燉rou非常好吃，不過沒有多加調味，似乎是因為刺激性的辛香料會影響到先生作魔藥的工作，但是可以溫飽對於哈利而言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 「如果我把水仙花球莖的粉末加入苦艾的汁液裡，會有什麼後果？」 「一飲活死水，先生。」 「如果我要叫你拿一塊毛糞石給我，你要到哪去找？」 「山羊的胃裡。」 「附子跟牛扁有什麼不同？」 「它們是同一種植物，先生，另外還有個名稱叫作烏頭。」 斯內普對於自己的教育很滿意，哈利繼承了許多關於他母親的天賦，可是那孩子的目光卻突然難過起來：「怎麼了？哈利，有什麼想要對我說嗎？」 「水仙花是我母親的名字（Lily），在花中也象徵所愛之人的死亡，而苦艾是象徵苦澀的痛，這兩種結合在一起…你為了我母親的死而痛苦嗎？先生。」哈利所說出的話讓一向冷靜的斯內普不可置信的拍桌而起。 「是什麼讓你產生這麼…的想法？！」是訝異於這孩子驚人的聯想又或者是自己的心思被戳破的愕然，斯內普再也無法保持冷靜，因為那孩子似乎無法理解自己到底說錯什麼。 「維多利亞的花語，我在其他書籍上看到的…」 該說這孩子是聰慧過人又或者該說有著不該擁有的天賦，他很快的就洞察了斯內普的心，並且理解到眼前這男人可能跟自己的母親有某種淵源，當然他的說法沒有得到任何證實，因為斯內普是不會承認的，哈利那天晚上趴在他的腿上睡著了，被他給抱回臥室去。 不過那男孩似乎清楚的理解到一點，那就是眼前這個男人，永遠都不會傷害他。 不管這段時間有多麼的快樂，霍格華茲終究會開學，而斯內普必須要提早到霍格華茲準備開學的事宜，而那一天哈利在火爐前目送著那個男人的離開，他伸手拿著黑色的大衣遞給他：「先生，我們之間的事情到了學校之後需要保密是嗎？」 「我可不希望哈利波特在有了黃金男孩的稱號之後，又讓其他人認為他可以在魔藥學老師得身上獲得特權。」斯內普接過大衣，伸手撫觸著那孩子有些不安的面容：「記住了，低調，當然我也會在課堂上保持應有的距離，波特先生…」 「是的，先生。」哈利仍然如同往常般的乖巧，但是卻非常的不安，斯內普看出了他的不安。 「在為了無聊的小事，而浪費無謂的腦力…？」斯內普輕慢的諷刺出聲，卻發現那個孩子早已經習慣多費一點時間去理解自己話語下藏著的真正意涵。 「您認為我會去哪間學院呢？先生…如果我被分入赫夫帕夫怎麼辦？」哈利似乎很焦躁，他握著斯內普的手不肯放開，就像是抓住了汪洋大海中的一塊浮木。 在入學之前，斯內普沒有打算要告訴哈利真正的分類儀式，因為他覺得破壞一個孩子入學的新鮮感，不是一個成人所該為。 抽回了自己的手，蹲下與那男孩平視，他知道這麼作鄧不利多不可能會開心，甚至可能會因為他的作為而憤怒。 「如果真的別無選擇的話，選擇史萊哲林…或許是個不錯的決定。」 他對莉莉的孩子有了私心，希望將他永遠的留在自己身邊。 ※ 「史萊哲林！」 當分類帽喊出了那個學院的名字，他感覺到整桌史萊哲林長桌所有人眼神都綻放出光芒，黑魔王與救世主都來自於這個古老的學院，只會讓這間學院更加的輝煌，而葛萊芬多的那些臭小鬼們卻是一臉呆滯，似乎沒有想到救世主居然會選擇他們心中的「黑暗學院」。 但是很顯然的鄧不利多非常的不開心，餐後他將賽佛勒斯叫到了辦公室之中，臉色非常的嚴肅：「賽佛勒斯，我的孩子，這孩子的選擇都出乎我們意料之外，我原本以為溫暖而陽光的葛萊芬多才適合是他的歸宿…」 「史萊哲林並不會差到哪裡去，阿不思，況且這是你黃金男孩的決定，並不是我們能夠cao控的。」斯內普仍然面無表情的凝望著鄧不利多，就好像這件事情與他無關。 「史萊哲林的環境你我都知道，對於一個純潔的男孩太過複雜…」鄧不利多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幾歲，對於這種決定非常的痛苦。 「複雜，阿不思我告訴你什麼叫作複雜，這個男孩被他的親戚折磨了快要十幾年，他從中學會了恐懼、麻木、痛苦，他甚至差點在這之間結束自己的性命，這就是你給予這男孩的環境，赤裸裸的惡意，他甚至連憤怒這種情感都喪失！」斯內普看著鄧不利多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心中卻有著一絲快意。 「你會保護他，是吧？賽佛勒斯。」鄧不利多一瞬不瞬的盯著斯內普，就像要將他的靈魂給燒灼似的。「你會為了莉莉而保護他的是吧？」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需要先走一步，那群新生還須要我去為他們解說學院應該遵守的規則。」 黑袍在空氣中劃出優美的弧度，那男人的身影離開了校長的辦公室，一路往下到達了地窖門口，然後他恰巧看見一個一年級的孩子被咒語給彈飛，他在空中將那孩子給接下來，那孩子才沒有撞到牆壁，這是史萊哲林很正常的位階決鬥，那些古老家族的孩子在他們進入史萊哲林之前都會好好的教導他們如何應對。 果不其然的站在孩子中心點的，正是哈利波特。 哈利在看見他的到來，雙眼都放光了，可是斯內普並不理會他，只是逕自的走向屬於他的主為沙發上：「已經告一段落了嗎？」他詢問著一旁的級長。 「是的，斯內普教授，一年級的首席由跩哥擔任，二席則是哈利波特。」級長這麼對斯內普教授報告，弱rou強食是史萊哲林的傳統。 「哈利波特，我們的名人，看起來名氣與實力也不一定成正比。」斯內普惡意的諷刺讓學院內一些人響起了私語，哈利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卻將腦袋低的更低，一副害怕被責罵的樣子：「你們這些新進的學生給我聽好了，雖然我不會扣史萊哲林分數，但是一旦你們作出讓史萊哲林失了面子的事情，我一定會讓你們勞動服務從學期初排到學期末。」 例行性的開場白，斯內普他嚇的一群小崽子瑟瑟發抖，卻發現哈利碧綠色的眼睛正在好奇的打量寢室周遭，他忍不住道：「波特先生，一會兒跟我到辦公室執行勞動服務！因為你不專心聽師長說話。」 「是的，先…教授…」差點喊出來的稱謂被斯內普一瞪給瞪回了嘴裡，哈利的臉有點紅。 等到所有事情結束以後，斯內普帶著哈利來到地窖辦公室，那孩子似乎有些無措，可惜剛才的只是小菜一碟：「波特先生，你剛才會覺得憤怒嗎？」 哈利搖搖頭，只是目光芒然的看著他，斯內普又繼續說下去：「以後我會用更惡毒的言語攻擊你，因為你清楚我們的校長室葛萊芬多出身的，身為他的救世主男孩，他不會希望我們的關係好到哪裡去。」 「可是先生，我不懂為什麼、為什麼…」男孩似乎很茫然。 「這是你的命運，哈利，你別無選擇。」斯內普伸手梳理過那亂糟糟的腦袋，看見那翠綠色的眼眸洋溢出幸福的光芒。 「如果這是先生的願望…我願為你達成。」 是他將那個孩子親手推入了深淵。 那時候的斯內普仍然不知道他的一句話，讓哈利波特跌入了怎麼樣的深淵，改變了怎麼樣的命運。 因為那男孩只為了那一刻的溫暖跟幸福，願意付出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