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引狼入室

    “你给杨老师买礼物了吗？”

    谢鹤辞发出消息后对话框立刻显示正在输入，几秒后何双回他。

    【还没有想好买什么，你呢？】

    他转头看向桌上堆成山的盒子，抱着手机翻了个身继续打字：“老板给我准备了茶叶，但是我还想自己给老师买一份，你下午有空吗？”

    【有空，等我收拾一下，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这里有点偏，我坐公交车过来，在上次吃饭那里见面吧，附近好像有商场。”

    【行。】

    谢鹤辞从被窝里钻出来，他站在桌旁吃早餐，轻轻拨动风铃草的花瓣，手机屏幕又亮了。

    【你老板买的什么茶？我抄一下作业。】

    “我看看。”他拿起茶叶罐，“大红袍和金瓜贡茶。”

    何双发了六个点给他。

    他不懂茶，疑惑道：“大红袍好像挺普遍的吧，怎么了？”

    【……你再仔细看看呢。】

    谢鹤辞又看了一眼：“母树大红袍，也是大红袍啊，树也分公母吗？”

    这次何双沉默的更久了。

    【……没什么，你出来的时候记得锁门。】

    谢鹤辞感到莫名其妙。

    和何双见面后对方望着他衣领下半枚吻痕欲言又止，细细打量他的神色，看起来不像受过欺负，闭上嘴什么都没说。他浑然不知，背着小书包四处晃悠。

    他们在商场逛了一下午，最后何双看中一款钢笔，心想这总挑不出错，谢鹤辞则买了套按摩仪，价格合适功能也齐全。

    晚饭是在外面吃的，随便找了家餐馆，生意还挺火爆，排了十分钟队才找到位置，刚点完菜谢鹤辞就去了卫生间。

    “嗡——嗡——”

    何双下意识按住腰包，反应过来不是他的，是谢鹤辞的手机，屏幕上显示【老板】，他瞪着这两个字不知道该不该接。

    铃声响了一分钟就挂断了，他还没松口气，下个电话又打过来，还是同一个人。

    他怕有什么急事，犹犹豫豫还是把手机靠在耳边。

    “小辞？”

    对面传来低沉清冷的声音：“今晚我要留在公司，你早点睡，明天会下雨，出门记得带伞，我让周昀开车送你。”

    何双移开手机，定定看着上面的备注发呆，确认自己不是眼花了。

    他清清嗓子，语气虚弱：“您好，谢鹤辞不在，我是他的朋友何双，您刚才说的……我会转告给他的。”

    “嗯，谢谢。”

    谢鹤辞从卫生间出来：“菜上齐了，你怎么不吃啊？”

    何双幽幽道：“你老板打电话给你。”

    他复述了一遍应时序的话，见到谢鹤辞的表情从高兴到失落的整个过程，忍不住问：“你们真在谈恋爱啊？我还以为她是，额，你知道吧，就是……”

    “你想说包养我对吗？”谢鹤辞拆开筷子的包装夹菜，不甚在意地笑笑，“我们的身份差距确实很大，如果当初不是你介绍我去那里工作，或许我永远也不会遇见老板。我从未想过能和她建立一段平等的关系，无论是做情人还是床伴我都愿意，我身上没有什么值得她费心思的地方，但她还是愿意和我谈恋爱，带我买衣服、选学校、还高利贷，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给予的，她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何双心情复杂：“你真的很喜欢她。”

    谢鹤辞轻声道：“我没有理由不喜欢她。”

    没有人会不喜欢应时序，他一直这么认为。

    作为他的好朋友，何双心里酸溜溜的：“我也对你好啊。”

    谢鹤辞一愣，随即笑着给他盛了碗鸡汤：“嗯嗯，这顿饭我买单。”

    “你哪来……”何双噎住，突然想起这人背后有座大金山，平日肯定吃香喝辣才养得面色红润，于是埋头猛刨饭，愤愤不平，“等会儿我要多点个菜。”

    说是这样说，最后还是何双偷偷把单买了，谢鹤辞攒钱不容易，万一以后他老板要是和他分手了，这些存款也足够他一个人生活。

    吃完饭他们去公交站等车，天阴沉沉的，风很大，何双问：“你是直接回去吗？”

    “10路车过两站有家面包店。”谢鹤辞放下手机，“网上说他家的可颂和rou桂卷很好吃，现在还早，我想去买一点放在家里。”

    “那我陪你吧，反正我也没事。”何双随口提了句，“想吃什么就直接和你老板说呗，你还专门跑去店里买。”

    谢鹤辞上车扫码，一边回他：“老板说这些没有营养，平常很少允许我吃的。”

    “……那你偷偷买零食不怕被她发现生气吗？”

    “嗯？”谢鹤辞疑惑，“老板知道，她说晚饭后可以吃一个。”

    何双心想这也要报备简直匪夷所思。

    面包店也很多人，谢鹤辞踮起脚张望：“轮到我会不会正好卖完啊？”

    他长得又白又嫩，就差在脸上写着【我好欺负】四个大字，被挤着踩到也只是默默让开。何双扫视周围的人，凭借一身腱子rou和凶神恶煞的外貌成功吓跑几个想要插队的。

    倏地，他的目光停在一个方向，他拧起眉头，难以置信地擦擦眼睛，低头看向面前的谢鹤辞，又看向朝他们走近的人，表情像是见了鬼。

    “表哥！好巧啊，这是你的朋友吗？”

    谢鹤辞愣怔，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他缓缓转头，看到孟慈那张和他那七八分相似的笑吟吟的脸。

    “表哥？你哪儿来的亲戚？”何双问。

    他上下打量孟慈，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抵触。

    谢鹤辞捏紧书包的背带，介绍：“他叫孟慈，是我的表弟，前不久才相认，这是何双，我的高中同学。”

    “你好，何大哥。”孟慈乖巧地打了个招呼，他提起手中的两大袋面包，“表哥也想买这家的吗？正好我选了很多可以一起吃，快要下雨了，我们先回去吧。”

    孟慈抱着谢鹤辞的胳膊，眼巴巴看着他：“小区停电好几天了，表哥和jiejie能收留我一晚吗？”

    谢鹤辞沉默片刻：“……我问问老板。”

    临走之前何双一把薅住谢鹤辞的背包，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也可能是我多心，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便宜表弟……男人的直觉，不太好说，反正你注意点，我总感觉怪怪的，浑身不舒坦。还有，他长得和你这么像，你把他往家里带，万一被你老板看上……。”

    谢鹤辞眨眨眼，轻声道：“不会的。”

    应时序不是三心二意的人，他待在她身边这么久，也没见过她对谁另眼相待，甚至连手机都能让他随便看，虽然他从不做查岗这种事，如果她对孟慈有想法当初就不会把人送走。

    果不其然在坐车回去的路途中外面就开始下大雨，他包里带着伞，遮两个人有些勉强，走回别墅时已经湿了大半。

    “表哥，jiejie不在吗？”

    谢鹤辞拿了套睡衣给他：“她今天有事不会回来。”

    孟慈脸上倒不显得失落，他还是住上次安排的房间，擦着头发开心道：“那今晚我们就能一起睡了。”

    他哼着歌进入浴室，谢鹤辞犹豫的这几秒失去了婉拒的最好时机，只好又去二楼卧室的衣柜里翻衣服。

    应时序的和他的挨着，他拿出来照着镜子比划，长了一截，然后把脸埋在布料里深深吸了口气，是熟悉的味道，他耳根泛红，想到要和孟慈睡在一个床上，抿了抿唇还是重新放回去。

    等到他下楼时孟慈已经收拾好了，他穿着谢鹤辞的睡衣，额前的碎发有些挡眼睛，刚刚出去问张管家要牛奶喝时还被认错了。

    “表哥，喝完再去洗澡吧，还是热的。”他将杯子递给谢鹤辞。

    午夜两点。

    床上的人翻身坐起，他眼中毫无睡意，转头看向躺在一旁的谢鹤辞，喊道：“表哥？”

    谢鹤辞没有任何反应。

    孟慈解开他的衣扣，在互换睡衣的过程中发现了他胸膛和双腿上艳红靡丽的吻痕，嗤笑一声，伸出食指挑起谢鹤辞的下巴仔细端详：“你就是用这副畸形的身子勾引她的吗？明明我们长得一样，你有花不完的钱，还有人爱，而我却要冲别人摇尾巴，把他们逗得高兴了才可能给我扔一块骨头、一片烂菜叶子。”

    他从枕头下抽出一把小刀，用冰冷的刀背慢慢描摹谢鹤辞的脸，寒光反射，照出张恶鬼般的面容，等到心底的不甘和嫉恨平息，又把刀放回去，轻轻开门，学着谢鹤辞平时走路的姿势垂着头来到二楼。

    他熟练地输入密码，在应时序的房间中一边戴手套一边四处搜寻，很快就找到书房，但是书房也有锁，孟慈迟疑片刻决定赌一把。

    滴滴。

    门开了，他表情空白，显然是没料到这种地方的密码竟然还是谢鹤辞的生日。

    孟慈站在门口用仪器检测里面没有安装监控设备后才敢进去，他不敢乱翻，先用手机拍了下桌面，小心翼翼拿起放在上面的文件，五分钟后他终于找到目标，那是份投标书。

    录完视频他将文件放回原位，对照之前拍的照片，确认位置没有差别，给微信置顶的人发消息。

    【按你的要求做了，我妈呢？我要和她说话。】

    【急什么，这件事办成了，自然会让你们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