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日
少年睁开眼后，首先感到的情绪并不是恐惧……实际上，当他反应过来自己在畏惧着什么的时候，已经是男人推开门之后的事情了。 第一眼看见的是被阳光晒得灿亮的草野，片刻后，银古从嗅到的气味里，才把“正常的认知”拉回到了混乱的脑子里。至少自己此时，并没有身处广阔的原野，那道阳光也只是从封闭窗户的木板缝隙间穿来的。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借着这点光亮看了看周围，从环境来看，似乎是仓库、柴房或者草料间一类的地方。 银古开始回想昨夜的事情，在持续的头疼中，终于抓住了一些记忆的碎片：热汤、细碎的话语、温暖的火、男人的手掌、他们抵靠在一起的肩膀。 似乎还有一些什么。 他想着。 ——“银古，好好睡一觉吧。”对方这样的句子成为了记忆的结尾。 双手使劲之后，少年摇摇晃晃地从地面站起来了。他只能听见衣物跟干草摩擦的声响。 在这样的初秋，林中很难以听见蝉的鸣叫，大部分的蟲跟生命息息相关，临到每年这个时节，也会变得沉默起来。 “太安静了对吧。”男人并没有敲门，他说着这句话走了进来。 这位男性作为蟲师而言，是银古的老前辈。 他用轻轻的声音说起话：“每一年都是这样，这座山会变得很安静。这里并不是光脉的流经之地，土地也并不丰沃。生活在这座山的每个人，都是非常努力地活着啊……” 银古并没有接话，少年看着对方手里端着的一只碗。 常年在旅途中过日子的少年，很快地意识到了事情走向正在变化。 “昨晚谢谢您的收留，现在我得出发了。”两三秒后，银古说道。 “你比那些孩子聪明多了，”男人微笑着，这笑容让银古感到不舒服，“没有哭，也没有闹，很平静嘛。” “……” 少年沉默了些许时候。 “我的身上应该没有您要的东西吧，钱什么的，也都在箱子里。” 银古借着这个机会，再次打量这个屋子。除开男人所站着的房门，其余地方都被木板封死了。 现在男人背过手，将门合拢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显得更短了。 “我说过，你是聪明的孩子，你明明知道的。”男人将手里的碗送过去。 银古迟疑了一下，接住了，低头一看，只是一碗粥。 放在外面的时间有些久了，碗壁摸起来已经不烫了。一开始连热气都没看见，所以银古也没发现是什么东西。 而男人所说的“他明明知道的”，银古感到有些茫然。 银古没有任何动作。 男人看了看他，用古怪的语气说着：“真难得，那我运气真好。” “什么？”银古疑惑着。 “也许是好事，挣扎的话反而很麻烦吧。”男人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xue。 在畏惧尚未到达顶峰，还处在可控的界限内，银古一边应付着对方的话语，一边用余光看着这个房屋内能利用的东西。 “在你醒之前，那些东西已经收走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了。”男人低头用勺子搅了搅粥，把碗放在了门边的置物柜上。 “柜子里有衣服，我给你准备了一些糖。” 男人说着这些话，缓慢抬头，现在这一次，银古能明显感觉到对方视线的变化。 他感到某种异样感，就像什么粘稠的东西刚刚从自己脸上爬过似的。 短暂的沉默后，银古开口回答说：“您把我关起来了。为什么？” 关于“被束缚”和“无法短时间离开”，这是少年最先明白的事情。 他开始寻求答案，实际上，银古并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对方能得到的。 男人走近他。 银古紧皱着眉，并不后退。对于“注视”，他更多是从自然中学会道理，比如在野外遇到凶猛的野兽，应当注视它们直至退去。可能此刻，小孩也只是这样对待眼前的年长者。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比如人类并非野兽……虽说某些时候，也会做出更加恶劣的事情。 男人抬起双手，捧住了银古的脸。 用力有些大，以至于银古第一次挣扎都没挣脱。 “没关系，乖孩子不要动，我会教会你的。”口中发出含糊的声音，男人将头颅低下来。 滑腻的是舌头，银古感觉到了，他非常吃惊，猛地将自己的嘴闭上。 刚刚他突然被对方舔了一口，现在合拢了嘴唇，反而感到方才抿进的口水有着让他反呕的滋味。 银古来不及捂住自己的嘴，他被对方——这个动作应该是“按”了——按住了脸。男人将舌头伸到他的脸上，对方甚至想舔舐他的眼睛。 之前我就想说了，孩子你的眼睛真漂亮，我知道这是常暗……啊你不知道吗、这副表情真可爱，看着我吧，吞掉你眼睛的居住在你眼眶中的蟲名为常暗。没关系，很多事情我都会教会你。男人用劲起来，银古不得不松开劲，他的脸很痛。抱歉我把你弄痛了吗，可是你想离开我，我不能让你离开。 男人用舌头卷住他的耳垂，伸进他的耳朵，在湿哒哒的、黏糊糊地喊着银古银古、银古、我的孩子…… 刚开始，少年还因为震惊发不出声音。而后，他的挣扎在疼痛中止息，变成了呼痛的喘息。这样的声音让男人更加高兴起来。血顺着扣脸的手指流淌下来。男人再次道歉说自己弄伤了他，再转过来，神经质地大笑说自己非常喜欢银古非常爱，他用游走在街坊的艺人、仿着他们唱词念着说少年的血也是如此好，全身也是如此好。 全身。这个词把银古打醒了。 恐惧拔高了他的声音，可脱出口的只是细微的尖叫。他还是不敢张口，男人在等他的亲吻。 你哭了吗，你流泪了吗？这双眼睛……真漂亮，果然即便是这样也很漂亮。我爱你。沉重的言辞被反复提到。 男人的松开手，转到了银古的肩膀。 那乌青痕迹已经挂在了银古脸上。 这不怪我，男人自语着，我会养好的，我会的。 银古探出手去推对方，往后仰头，终于发了绝望的求救声。他还是太年幼了，没办法靠自己的努力脱离这样的局面。 这一次，男人亲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