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题二:口中吐出的污秽之物】(纹身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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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题二:口中吐出的污秽之物】 无法安眠。 月光从被钉死的窗户透进来,和自由时是一样的银亮光辉,为房间增添冷色光的装饰。夜神月偏头去看因为失血而昏眠的L,他的皮肤在月光下冷白得近乎透明,青色的静脉血管清晰地凸显出来。瘦长的四肢蜷缩在一起,像是安睡在母胎中的婴儿。 他们中会有人死在这里吗? 在这种极端情况下,谁也无法窥见真相,就这样在一团迷雾中死去。 毕竟,人命在锐器面前,也不过是如纸一般单薄脆弱。再聪明的头脑,也无法抵挡身体的虚弱和绝对的暴力。 只不过……月在月光下伸出了自己的手,明亮的月光穿过指缝,将影子斜映在雪白的被子上,这只手白皙修长,指骨纤瘦,是温室中读书人的手,也本应是最不该沾染上鲜血的手。 他是否有那个决心和觉悟呢?是否已经为了胜利不择手段了呢? 手指并拢,落在了眼皮之上。 黑夜的静谧中,一床一被上,两颗心脏缓缓跳动。 第二天早上,L在脸色发青的状况下勉强吃掉了一份罗宋汤口味的杯面,月一边用叉子卷起面,一边好笑地看着L如临大敌的模样。 L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月君……再不吃甜食的话我真的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月气定神闲地把面条送入口中咀嚼:“只要摄入一定的水分和碳水化合物,人是不会生理性死亡的。所以你别想着用积分去兑换毫无意义的甜食来拖慢我们的进度。” L冲月瞪大眼睛:“月君……太冷酷了……” 月不为所动:“是吗,我记得你昨天还夸我很可靠来着。” L嘟着嘴一根一根地吃面条:“那是因为月君可以营造出真实的假象,昨天的我不过是因为失血过多被这种假象欺骗了,但是今天月君就露出了他冷酷的本相……” 月的语气带上了威胁的味道:“如果龙崎你坚持这样出尔反尔,以后你的任何请求我们免谈。” “月君虽然表面冷酷,但是我相信他有一颗善良正直的心。”L立刻面不改色地开始睁眼说瞎话。 太假了……月在心里吐槽道。 “现在提供的食物还没有确定每天就是那些,我相信就算是为了实验品的身心健康,他们也会往柜子里塞一些甜食的。”月吃掉了最后的面条,“你相信他们丝毫没有调查过我们吗?” “那我只能期待这些绑架犯具有人道主义了?”L无精打采地说,“说不定他们就是为了逼我们用积分——” “是逼你,逼不到我。”月补充道。 “我们现在是利益共同体,月君。”L不满地纠正。 “好吧,所以你承认你拖后腿的身份了?”月露出一个笑容,L盯着嘴角的那个弧度开始生闷气。 屏幕准时在他们的吵闹声中显示出新的课题—— 【内容A:夜神月为龙崎文身,文身范围为从脖子右侧到左肋下,内容为……】 “这太荒谬了!”月在看到文身内容后像被针扎似的激动地站了起来,“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侮辱我自己的事情!” L迅速地扫过那些类似于【夜神月希望龙崎狠狠地cao他】【龙崎想要爱抚夜神月的全身】的带着色情意味的话语,视线停留在了内容B上:【龙崎和夜神月互相为对方koujiao。】 “月君想选内容B吗?”L看见月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浑身僵硬起来,明显他陷入了难堪的沉默中。L决定给他的利益共同体选择的自由:“我无论是哪个都可以,所以选择权在月君的手上。” “你难道不会感到羞耻吗?”月难以置信地看向蹲坐在床边的苍白色怪物。 “文身并不是永久性的,皮肤会进行更新换代。”L相当坦然地说,“而且我不认为在皮肤上文上字就能真正改变一个人的内心,那世界上就不需要进行思想教育了。” “……你说得对。”月勉强地吐出这几个字,“选择内容A。” 交换室几乎是立刻响起了“嘀”声,月走到房中,发现柜子果然已经打开了。这次提供的道具是文身枪,文身色料,一双一次性手套,一张写着污言秽语的清单纸,还有一支黑色记号笔和一本文身枪的使用说明书。 月和L拿起这些道具走回卧室,一言不发。月沉默地看着L十分自然地脱下上衣,重新露出他苍白精瘦的身体,然后把视线转向了自己。那双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珠上映出自己的虚影,就像两颗真正的无机质的石头,月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恼怒——好像只有自己在意这些事情似的。因为自己是正常人,而这个浑蛋不是。 他握紧了拿着记号笔的手,拔开笔盖开始在L的上半身上写画。为了固定,月不得不用左手扶住L的一边肩膀,然后前倾身体凑近下笔的部分。手下的皮肤触感温凉,凸起的肩胛骨有些硌手。他拍了拍L弓着的背,L不得不久违地挺直身体站立。 黑色的笔尖在苍白的肌肤上画出一道道明晰的墨痕,像是古代的黥刑,月尽量不去想这些字符拼凑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只是专注于写字本身。 课题规定的文身范围是从脖子右侧到左肋下,并且贴心地附赠了一张人体建模的图片。月从最上方的位置开始写,他发现L挺直背后比自己要高出几厘米,这会儿倒是有利于书写了。月笔迹清秀,倒硬生生把yin词艳语写得禁欲了几分,流淌在雪白rou体上像一道墨色的河。 可没写几笔手下的肌rou就开始一颤一颤,月皱着眉停下了笔:“龙崎,不要乱动。” “……呼吸很痒。”L干巴巴地辩解。 月才惊觉自己的脸庞离L的肌肤只有几公分,维持在一个格外暧昧的距离。他尴尬地拉远了一些,继续强装镇定地写字,耳朵尖却悄悄地红了。L低头看他的眼睫低垂,弯出蝶翅的弧度,栗色的发丝柔软而富有光泽,在头顶有一个可爱的发旋,是一低头就可以吻到的距离。然后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刚才被湿热吐息吹拂过的地方还在隐隐发痒,像是有一根羽毛在上面轻挠。 字迹向下蔓延,月不得不一只手撑着L的胸膛,然后笔尖别扭地绕开淡褐色的两粒乳豆。天杀的,他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可能很像一个喜欢摸男人肌rou的色情狂,可是他真的不想这样!L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牛奶甜香,月怀疑他连沐浴露都是各种甜食的味道,估计前两天用的是牛奶布丁味的。 文身的准备工作总算是做好了,月在心里吐了一口气,知道这只是开始。一场文身一般会持续数个小时,虽然他们只用文简单的字句,但对于月这个新手文身师来说,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L躺在床上,他明显比昨天沉默寡言了许多,看来失血对他的伤害不小,月想道。月快速地浏览了那本薄薄的说明书,然后把文身枪装上色料,接上电源,戴上手套。在打开开关的那一瞬间,他感觉一只猫在疯狂蹬他的手——当然是夸张的比喻——月的脸色rou眼可见地变黑了。拿着这种机器真的可以画出平整的线条?? 月适应了一会儿机器在手中振动的触感,目光在L的身上游移,打算先从胸部下手。毕竟肩膀和肋骨都是骨头突出的地方,在肌rou上痛感总要弱化一些不是? 他拿捏着皮下1mm的深度,文身枪的针尖刺入了L的皮肤。一开始的字因为文身枪的抖动呈现出歪歪扭扭的小学生字体,月努力地把笔画线条拉回正途,于是L的右胸成了可怜的试验田。 当月逐渐找到手感时,他终于可以勉强画出平滑的线条了。于是当胸膛文完后,月上提着文身枪转回去文锁骨和脖子上的字。在这种痛觉敏感的地方,月敏锐地注意到了L的脸色似乎变得更加苍白了,薄薄的嘴唇被抿得发白,身体也在微微地颤抖着。月迟疑了一下,还是放慢了速度,不时停下文身枪给对方休息的间隙。 “陪我聊聊天吧,月君。分散注意力后就没那么疼了哦。” L突然说出的话语就像是滴上白纸的一滴墨,打破了空气中寂静的平衡。“月君,生活在一个传统的日本家庭里吧。”月能感受到指腹下的肌rou随着话音的起落震颤,他脑内散乱的思绪一滞,手上动作不停,回了一句:“是啊。我的父母还是上学期间认识的呢,也不曾有别的恋爱经历,就这样结婚了。——我母亲在我幼时常喜欢讲些旧事。” “月君不但头脑聪明,为人也十分温柔呢。”L又把拇指凑到唇边啃噬了,话语完全和月的回话不沾边,不过这也是他的特色了,月甚至有点可悲地习以为常。他面上如常,心里却想看看L突然夸起自己又是想耍什么花招。 “月君对女性总是保持着有礼的距离,说是绅士也不为过。就算对我,也在为我文身时时刻观察着我的表情,看见我露出痛苦的表情后动作就会立刻迟缓许多。就连昨天那样任性的请求也答应了。虽然说我们是朋友,但是月君真的很温柔呢。”L用平板的语调絮絮叨叨地说着,声音中听不出一丝因为疼痛而引起的颤音。反倒是月,因为他这番奇怪的发言心中升腾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涩滞感。 “月君听说过侧写吗?” “……啊,听说过。你一定为Kira做过侧写吧,那么现在是想收集我的信息与你的侧写做比较吗?”月的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 “不完全是。”L罕见地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希望月君是Kira,又不希望他是。” 月上抬针头,看向L,L也正看向他。L的脸仍因为失血而呈现出病态的苍白,深邃的五官已无一丝刚才伪装的痛苦,如同一片冰封的雪原。那一对幽沉的眸子像古井,像深潭,沉淀着最纯粹的黑。他启唇时,面部骨骼与肌rou的运动像是冰破雪崩,眼中黑沉的水底也有什么难以名状的东西想要浮上水面,冒出了微弱的气泡。 月低下头,用一个动作斩断了两人相连的视线。“你希望?”他缓缓说出这三个字,嘴角扯动一下,似是想要讽笑,又因为意兴阑珊松弛了肌rou,换为一句冷嘲,“我以为你只追逐真相。” “真相只是一个结果,月君。我作为人,也有权利拥有自己的主观意见。”L又回到了最初无精打采的状态,说话都懒洋洋的,一个词串着一个词拖得老长。 “可是你的主观意见对真相没有任何的影响作用。” “那么月君认为人的情感是冗余无用的吗?” 两双眼睛再次对视,不过这次视线只是短暂地相接,月又垂下了眼睫:“不,恰恰相反,我觉得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情感的存在。情感赋予人类灵魂上的生命,让我们见不义而知怒,见不礼而知耻——是道德感的基石。” L没有回话,月抬头看他,看见了他唇边残留的笑意。莫名的恼怒席卷了月的心头,他的发言很好笑吗? “房间里没有凶器。我全部检查过,除非赤手空拳打死一个人,房间里没有任何可以致命的凶器。”L又开始说一些无头无脑的话了,月重新低下了头,“但是——” “绑架犯提供的道具里,就有可以致命的凶器。” 月手中的文身枪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画出流畅的线条,那个因为停顿而产生的小小墨点很快就被掩盖在新的线条之下。“你是想说我可以把枪尖捅进你的心脏吗?” “月君可以这样做。”L的语调平淡得就像不是在讨论自己的生死,“当然如果他这么做Kira的真相就水落石出了,不过唯一的知情人已经被灭口,只要月君删除监控摄像头里的录像,再嫁祸给这里的人——” “你就这么想被我杀死吗,龙崎?” 月压低了声音,他的上臼齿磨着下臼齿,带着怒意的声音如同野兽的低声咆哮:“你听着——无论是你的生命,还是我的生命,都不应该断送在这里!你不想找到Kira杀人的手法了吗?那就抛弃试探我的念头,活着走出这里!” L还是第一次看见夜神月如此真实的怒态,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瞳仁也扩大,露出外圈浅色的虹膜,在呆愣过后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好的,月君。” L永远无法理解夜神月百折千回的高傲心态,因为对方本就是矛盾的集合体。神的战场不在这里,神不屑于被别人误会成会做出为了生存而自相残杀的事。这是L和Kira的战争,而不是龙崎和夜神月的。当他们褪去神的皮囊以凡人的方式厮杀,这场战争也失却了圣战的身份。 —— “月君,肋骨这里……真的……很疼……”L倒吸着冷气,甚至说话间感觉呼吸都在疼,“我们……慢一点……行不行?” “长痛不如短痛,龙崎。”月微笑着说,“就剩最后两句话了,难道你不想吃饭了吗?我们已经文了四个小时了。” “月君……一点都……不温柔……” “闭嘴。” 这场漫长的文身终于在下午两点结束,L在月把仪器放回交换室顺便拿回食物时摸去了卫生间,从洗手台上方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模样。黑色的字迹几乎爬满了半个上半身,文过的地方有着明显的红肿,在雪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配上字句yin靡的内容更添几分情色的意味。 刚才剧痛的感觉随着时间流逝已经变淡不少,L用指尖轻轻触碰这些字迹,若有所思。第二天的伤害无疑比第一天的增加了一个量级,更糟糕的是他并不能从失血的负面状态下很快地恢复过来,如果第三天是更过分的伤害,他并不清楚自己是否可以撑住。 那么,他可以期待他的利益共同体有更多的同情心吗?虽然希望渺茫…… 【第二天】 【夜神月的心理状况:良好(烦躁)】 【L的心理状况:良好(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