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高三的考试越来越频繁，从每日小测到每周周考，再到每月月考，像是要把人掏空般考个不停，但凡成绩出现一丁点波动，从学生自己到家长和老师都人心惶惶。

    即便安向棠成绩一直都稳定在年纪前十，也免不了被折腾得疲惫不堪。

    但比起接下来雪花一样扑面而来的考试，她更在意另一件事——

    她马上要过生日了。

    十月三日，恰好是国庆放假期间。

    以往基本都是家里人在饭店包场给她开生日宴，就连在外地上学的哥哥也会回来为她庆祝一天，但也有意外情况出现。

    比如父母都忘了她的生日，哥哥也有可能赶不回来，只留她自己在家，或者跟沈嫣他们出去自嗨一顿。

    下个月的生日，他们还会记得吗？

    安向棠隐隐期待，又有些不安。

    月底的最后一次模考过后，苦学习久矣的学子终于迎来了月末假，学校很做人地把月末假和十一国庆假期连在一起放了，因此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学生们当即欢呼着从教室飞奔出去。

    “哟吼——放假了放假了！”

    “今天下午你要去哪？咱们一起去买衣服啊？”

    “行啊，我听说长央那边上新了呢，正好我也想买几件秋衣，最近降温得好厉害。”

    沈嫣单肩背着书包，一手撑在安向棠桌子上问：“阿棠，下午出去玩不？”

    安向棠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下午我要回去好好睡会，等之后再看看吧，可能会看个电影？”

    沈嫣只好道：“好吧，那你要是想出去玩了记得叫上我哦。”

    “知道啦知道啦，快走吧。”

    她收拾好书包，背在肩上给沈嫣一起走出教室。

    司机照常等在门外，她拉开车门坐进去，在一路沉默中回到家。

    平心而论，她更希望即使自己不说，也能在生日那天一睁眼就收到生日祝福，不管是家人的也好还是朋友的也好。

    但她到底还是没忍住，回家之后跑到自己卧室，掏出手机给mama发了一条消息：mama，你三号回家吗？

    倏——

    消息发了出去。

    她满心期待地等了半天，那边却久久没有回复。

    安向棠不免失落，但毕竟不是第一次，她早就习惯了，于是又重新打起精神点开哥哥的对话框，敲了一句话：哥哥，你三号回来吗？

    这次消息没有马上发送出去。

    她犹豫了会，把打好的字又一个个删掉，改成了另外一句：哥哥，你最近忙吗？

    发送。

    这次，她等来了回复：

    哥哥：怎么，想哥哥了？

    安向棠撇了下嘴，回：没，怕你在外面过劳死。

    哥哥：？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安向棠：好听的有，你回来才能听到。

    哥哥：你这么说，我可要好奇了。

    安向棠：别好奇了，你到底回不回来。

    安向明在手机的另一头笑了下，说：你猜猜，猜对了哥就回去。

    安向棠反骨：不猜，你别回来了。

    哥哥：啧，真是不乖。

    这句话看得安向棠脸一红，指弯抵在齿间羞涩地轻咬几下，没等她纠结出来该怎么回，那边又发来了消息：

    哥哥：说两句好听的，哥哥回去陪你一个假期都行。

    “……哼。”

    安向棠撅了撅嘴，心硬如铁地敲出一行字：切，不回来算了。

    安向明：“……”给她惯坏了。

    无奈，他发了个语音过去：“最近这边天气不好，飞机也经常延误，我不一定能准时回去，你在家里好好待着，不要随便出门，知道了吗？”

    低沉磁性的声音经过电流加工后，变得格外性感，安向棠趴在被窝里听完整句话后，心跳都快了几分。

    她下巴埋在枕头里，回：知道啦，那你在那边也注意点，别生病了。

    安向明眉梢一挑，假模假样地感叹道：好感动啊，meimei长大了，知道关心哥哥了。

    棠棠：……

    棠棠：我发现你这人真是一点好话都听不得，不和你说了，我要学习了。

    哥哥：你这脾气到底是谁惯出来的，无法无天了。

    棠棠：我男朋友惯的，你去找他吧。

    说完，她把手机一扔，潇洒地回到书桌上写卷子。

    远在天边的安向明被她怼得一愣，一时竟没能马上回复。

    小东西，越来越厉害了。

    将近十天的假期刚开个头，安向棠就已经把学校布置的作业完成了一半，她揉了揉酸痛的后颈，起身活动因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体。

    她晃悠着走到落地窗前，将厚重的窗帘“唰”的拉开，胳膊支在红木围栏上望向外面风景。

    晚上的气温比白日低了不少，那一片广袤的夜凉如水中，繁星点点，寒月长明，楼下的花园草丛里时不时传来声声蝉鸣，规律而有序，交错着起伏，在夜色中荡出层层涟漪，不显吵，反衬得这月夜更加宁静幽秘。

    今天仍是她一个人在家。

    不过这也不准确，还有阿姨在楼下的佣人房间休息，但也安静得跟无人在家没什么区别。

    静悄悄的房间里只有滴答作响的时钟声陪伴，安向棠对着星空发了会呆，无聊地走回床边，扑进柔软的被窝。

    好寂寞啊。

    她在心里嘀咕。

    她拿起手机，翻了一圈微信好友列表，可翻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聊什么，只好自暴自弃地把脸埋进枕头，强行进入睡眠。

    再熬几天，哥哥应该就会回来了。

    她这么想着，慢慢合上眼。

    ——

    五一假的第一天，她跟沈嫣出去吃了顿饭，看了场电影。

    第二天，她窝在家里打游戏，学习。

    第三天，她自己留在家里，听楼下的阿姨炒菜，扫地，收拾卫生。

    手机无数次震动，都是熟悉的不熟的人给她发来生日祝福，这一堆消息里，她翻不到一条来自家人的。

    哥哥也没发。

    安向棠竟然并不觉得意外。

    她困倦地躺在床上，似乎干什么都提不起力气，不管是学习还是玩乐，都没办法勾起她丝毫兴趣，就这样，从白天一早，躺到了晚上。

    期间有阿姨给她端来饭菜，安向棠只说放在门外就好，等到实在饿得不行，才从床上爬下去，挑点爱吃的菜吃了。

    时钟滴答滴答响，她就这般虚无地度过了一天。

    嗡嗡。

    又有人发来消息了。

    安向棠怠惰地拿起手机一看，又是原争意给她发了消息：棠棠，听说你家里人今晚都不在，要不要出来吃点饭庆祝一下生日？

    安向棠懒洋洋回道：不想出去。

    原争意：那你自己在家不孤单吗？

    安向棠：还行。

    十足敷衍的语气。

    原争意的好意她心领了，但是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想动，连床边安向明给她买的毛绒玩偶都失了颜色。

    这样安静的空间里，钟表细微的走动声就变得相当明显，安向棠掀起眼皮看了看，已经十一点了。

    再等一个小时也等不出花来。

    她慢腾腾地起身，脱了衣服，去浴室洗漱泡澡。

    花洒涌出的水积在浴缸里，一点点涨到适合泡澡的高度，安向棠扔了个玫瑰味的浴球到水里，等泡沫漫开后，跨进去，缓缓没入浴缸中。

    瓷白柔嫩的身躯彻底放松在热水里，肌肤泛着浅浅粉红，安向棠把长发撩到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把水往莹润肩头泼洒。

    方才放水时，澎湃的潮声回荡在浴室四方，使得她没能及时听到楼下开门的响动，以及卧室房门把手被旋开的轻响，她闭着眼睛，尽情享受沐浴露散发的芬芳。

    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外，不知何时投下一道欣长黑影。

    那黑影在门口静静站了会，悄无声息地离开，安向棠没发觉异样，仍旧扑腾着水花。

    泡了不到二十分钟，一天没怎么进食的她很快便有些头晕，湿漉漉的两手扶着浴缸边缘站起来，捞了纯白柔软的羊毛浴巾围上。

    内衣内裤都扔在了卧室里，她也懒得拿新衣服进来，就这么内部中空地走了出去。

    换一套内衣吧，安向棠心想。

    她走到红木衣柜那边，拉开柜门，弯腰在格间里扒拉一阵，却不知短短的浴巾早已春光外泄，露出小半边雪白的柔臀，以及幼嫩如处子的花户。

    自进门以来便闲闲倚着墙的人影终于坐不住了，不声不响地靠近她身后，一只修长匀称的手，顺着她曲线迷人的腰线滑了一把。

    “呀啊！”安向棠顿时一声惊叫，双手搂紧了浴巾一脸惶恐地转过身。

    可视线还没定住就被阴影覆盖彻底。

    安向明两手撑在她腰后的衣柜横栏上，略微低头，嘴角噙笑，那双望着她的眼眸弯如新月，盛满浓情蜜意，仿佛缀着漫天繁星一般璀璨明亮。

    安向棠呆怔，张着嘴巴开合好久，才不可置信地喊道：“哥哥？！”

    安向明勾起她一缕发丝在指尖细细把玩，心情颇好地应道：“欸，哥哥在呢。”

    说完，不等安向棠反应，他愈发垂下头，几乎要贴上安向棠洗完澡后红艳艳的唇，低声道：“生日快乐，棠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