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完的话

    “明明都没进去。”

    浴室里，沈念光脚站着，而周闻齐则单膝跪在她身边，手里拿着花洒。细长的手指再次分开她阖起的yinchun，没带情欲。

    惹得沈念一个激灵，踢着他的膝盖，小声抱怨他的疑心。

    也不知道周闻齐听见没有，指节在xue道里抽弄几下，没发现任何异样，才放心地帮沈念擦干身体又吹干头发。

    被人一路抱回房间，沈念躺在自己干净柔软的床上，把对面房间里的凌乱不堪全部抛之脑后。

    反正周闻齐都会处理干净，就像事情没发生过那样。

    不免想起结束时两人的胯下都是一滩泥泞，沈念羞红了脸。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她慌张地将被子拉过头顶。

    “念念，起来喝水，喝完再睡。”

    躲在被子里的沈念假装听不见，翻了个身开始装睡。

    沈念疑心床边的人突然没了声响，指尖扯着被子露出一双眼睛眨着。

    周闻齐换了件黑色的缎面衬衫，领口的两颗纽扣敞开着，露出她留下的痕迹。他手里端着玻璃杯，偏着头笑。

    沈念更羞了。攥着被角舔着唇，话说得急，放鞭炮似的，“我好困我要睡觉我不喝水你不要吵我马上就要睡着了。”

    被子遮住下半张脸，她的嗓音听起来闷闷的，不像警告，更像撒娇。

    又让周闻齐想起沈念的喘叫声音有多么千娇百媚，她赤裸的身体一样。

    欲望倾泻过后，理智占据上风，他清楚沈念因为性爱流失的水分，看她的眼神满是宠爱和怜惜。

    周闻齐背对着她坐在床沿，手里的水杯也作势要放下，故作意犹未尽地说，“我看你说话精神挺足的，既然不想喝水，那就再来一次，等结束完再……”

    结束。这两个字从周闻齐的嘴里说出对沈念来讲，就不是一个时间量词，更像是“无数”“未知”的含义，和“再来一次”是差不多的意思。

    她猛地掀开被角，撑着身子爬到床边，从周闻齐手里抢过水杯，仰着脖子把杯里的水全部吞进肚里。没来得及擦干下巴的水渍，着急把玻璃杯塞回他手里，重新藏进被子里。

    很快，身体慢慢下陷着，沈念的腰已经搭上了周闻齐的手。

    周闻齐将她的披散在枕上如藤蔓长发拢好，亲吻她的额头。

    “抱歉，让你到天亮才休息。”

    周闻齐眉目虔诚，沈念都要误以为和他的rou体接触是被他强迫的。

    盯了他两秒，沈念侧过身子，背对着他，手肘顶在他的小腹上“你干嘛睡我床上，回你自己房间睡……”

    周闻齐也跟着侧躺在枕上，从背后搂着她的腰，缠上她绞着布料的手指，“我的床被某人搞湿了，很大一片，湿得快拧出水的程度。”

    早知道的，周闻齐这人心眼多得很。

    沈念一时喉头堵住，已经与他十指相扣，她稍微用点力想要挣开，更为宽大的手掌也跟着用力收紧。

    她的耳廓通红，故意赶他走，“那你去沙发睡。”

    “沈州官真是又霸道又没良心。”周闻齐佯装扼腕叹息，真的掀开身上的被，松了她的手，“某人不愿意，那我只有睡沙发……”

    被他调侃还不抗拒，沈念在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她翻了个身，抓回他的手，掌心重叠，将人拉倒侧躺在床上。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前，没说话，听他的心跳有没有比自己快。

    周闻齐明白，这是挽留的意思。顺着她给的台阶，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周闻齐，为什么你喜欢黑色？”

    怀里的人半仰着下巴问，周闻齐轻拍着她的后背，薄唇微微勾起，“因为被某人弄湿了也看不出来。”

    其实是某次偶然听见，沈念和刘佳艺探讨男生穿什么最好看。她说，黑色看起来很成熟很有魅力。但周闻齐也只听见前半句，不知道沈念的后半句，“斯文败类禁欲系，还穿黑西装的男人看起来在床上很厉害。”

    再一次被他调侃，沈念龇着牙咬在他的喉结上，听他吃痛地求饶，她才满意。

    周闻齐的下巴搁在她的发顶，察觉到怀里的人安静下来，他闭着眼开始自言自语，也像是祷告。

    “念念，我不怕疼。我只是怕你疼，等你长大好不好。我不想你难受，我可以慢慢等，等多久都可以。”

    “你真的很美，美得我不敢用力，怕一用力，你就会逃走，会碎掉。”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离你外婆家有些远的蒲公英田里。那天我爸非说我有个meimei，我不信，跟着我爸到了外婆家。你没在家，他们说你找没人的空地拉小提琴了。后来，我被大人赶到外面玩，他们给我指了你的方向，嘱咐我要是看见你，千万不能吵你，说你会生气。”

    “我不是没见过别人拉小提琴，可我那天傍晚看见你站在白绿一片的蒲公英田里，黄色的花，蒲公英被风吹着飘得到处都是，很漂亮。我还记得你当时是穿着白色裙子。你的琴头上停了只蝴蝶，我猜你根本没注意到，因为你也没注意到我。”

    “一个会拉小提琴的洋娃娃，长大了越爱越漂亮。那时候我就站在树荫下一直听，也不觉得无聊。是你先发现我的，你拿着琴走近问我，好不好听。我当时没说话，掉头就走，觉得自己打扰到你了。对不起。”

    “我还记得，小时候的你，被老师训了，不哭也不闹，生自己的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练琴，手指被琴弦勒出血，也要练。我当时就想，这小孩脾气怎么比我还倔，难怪我们是兄妹。”

    “后来你搬进房子里，每天都粘着我，可我一点也不讨厌，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因为你总是让我感到快乐。”

    “你练琴，我就坐在旁边写题，题真的很多，写不完似的。有时候我也偷懒，趴在桌子上，看你拉琴。有一次不小心睡着了，醒来发现你还在练琴，我真的觉得你很厉害。”

    “沈念，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小提琴手，你的琴声是世界上最好的音乐。”

    “等你上了初中，不知怎么的，你已经不在白天练琴了，也不在学校。只有等到晚上，大家都睡了才能听见你的琴声。邻居们说吵，我不觉得。除了年纪小才能和你一起睡觉的时候，那段日子我睡得很好。”

    “我很早就开始爱你，不是亲情。我也觉得不正常，我自作聪明，傻得以为故意不理你，这样自己就不会喜欢你。还把你推开，没保护好你，害你受伤了，还说让你伤心的话。对不起。”

    “后来才想清楚你很好，怎么样都好。粘着我也好，不找我也好。但还是希望你不要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把自己保护好，不要受伤，任何情况都是。”

    “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小提琴，我找人修好了，在我房间衣柜最下面一层的抽屉里。应该是比不上之前的音色了。修琴师也和我跑了好几次市场，才修好，修好的时候外公已经送了新的。”

    “你应该是看见了我桌上的相框，都是你的照片，每一张都很漂亮。我们不说话的那几年，我对着照片里的你说了很多话，气你不懂我，更气自己不懂你。”

    “元宝，它是你捡回来的。你说看见有小狗在泥地里扑腾，我记得你是最怕老鼠的。他们吓你地里有老鼠安家，你不听，跳进臭的泥里，把巴掌大的元宝抱在怀里。你说，它叫沈元宝。”

    “所以元宝只亲近你，你不回家的时候，元宝才会找我玩。玩到很晚该睡觉了，元宝蹲在你的床边冲我叫，问我，你为什么不回家？我说不知道，它就咬我的裤脚。它和我一样在等你回家。”

    “等到了高中，喜欢你的男生越来越多，好在你都不喜欢。可篮球队那个，很多女生都喜欢。看见你和那个人走得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他，但看得出来他喜欢你。”

    “他晚上约你逛花园，被我知道。我提前找了主任，没想到把你连累了。我以为他会袒护你，会把错揽在自己身上。谁知道他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居然这么怕事，害你一个人当着大家的面念检讨。对不起。”

    “上次看见你在酒吧弹贝斯，我又见到了不一样的沈念。心里突然就慌了。你这么好，会有源源不断的人爱你。怕你会爱上别人，怕哪天我们一句话都谈不上，连见都见不到。”

    “我没喜欢过其他女生，谁都没有。我也奇怪，怎么只看得见你。在我看来，她们都不如你漂亮，不如你聪明。”

    “你之前说我变态，我没否认，现在不会否认，以后也不会否认。”

    “南方的冬天不下雪，你说想看雪，也许柏林有，我想陪你去柏林看雪。”

    “沈念，我爱你，比爱自己多得多。”

    他说了很久很久，每一句话都颤得沈念心头，喉咙涩涩的，被他压着的枕上漫出一片云朵的形状。

    原来他送给自己的小提琴早就修好了。

    沈念眼眶红红的，抬起放在他胸膛上的手，抚上他的脸颊，和那条锦鲤一样，游荡在他氤氲着水汽的眼眸里。

    “爱你，周闻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