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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门槛

    

第三十七章 门槛



    远离喧嚣闹市的别墅区中,穿过层层绿化带和盘绕的山路,一栋耸立在山头的白色建筑中回荡着音乐。

    “I   want   you   to   be   there   on   a   Monday   night   Tuesday   night   every   night···Are   you   gonna   be   the   one   that&039;s   on   my   mind   365   all   the   time···”

    女歌手的声音充满磁性,伴随着明快灵动的节奏,这本是一首十分悦耳的流行乐曲,却在这栋略显阴冷的房间中显得黯然失色。

    白色的墙面和高耸的天花板令空间显得冰凉而毫无人气,几扇巨大的窗户引入了充足的自然光线,使得屋内的每一个角落都沐浴在柔和的光影之中,却也显得这里空荡荡的。

    卧室角落整齐摆放着和屋子同样苍白的长桌,却也只放了几张纸和一台流线型的大牌音响,孟稚

    仰面躺在一张对她来说过于宽大的柔软床铺上,眼睛盯着阳光照射下白的发光的天花板。

    “I   think   about   you   all   the   time,24/7   365.I   think   about   you   all   the   time,24/7   36······”

    音乐声逐渐停息,女孩面无表情起身,关了音响走出房门。

    她慢慢走下楼梯,来到一楼的厨房,透过半开的门看到屋内有人正在吃饭: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性和一位更年轻些的,穿着标准整洁的家政服,就在大理石台面边靠着,手中捧着碗说说笑笑。

    孟稚情不自禁被吸引,蹑手蹑脚走过去。

    “小姐——”

    年纪稍大的那位注意到她,立刻急促的叫了一声,眼疾手快放下碗,朝另一位年轻些的使了个眼色,后者也慌慌张张放下碗筷,整理起自己的仪容。

    两人都对孟稚微笑着,可明显没了刚才那样的轻松平和,显得拘谨而克制,完全不像是在面对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孩子。

    孟稚垂下眼帘,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突然来到厨房,踌躇间年长的女性先开了口。

    “小姐是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女孩儿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不饿···父亲今晚会回来吗?”

    问话的年长女性明显犯了难,下一秒神情却立刻转变,煞有介事回答:“孟总当然会回来呀!只是时间可能得挨到很晚,小姐可能已经睡下了。”

    孟稚无声的皱了皱眉头,内心却早有预料,面上却仍是乖巧天真的表情。她本来生的就好,完美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和父亲的立体骨相,还带着点稚气的圆脸皮肤细嫩,轮廓分明,齐刘海下的眼睛像一处清澈的泉眼。

    她眼中流露出忧郁,柔声答应,走出厨房时却偷偷留了个心眼,将门稍稍带上了些。

    门内的两人注意到她身影消失在楼梯处,松了口气,重新拿起刚被搁置的碗筷。却不知道孟稚已经悄悄又绕了回来,在离门不远的地方靠墙站着。

    “小姑娘这么乖,孟总是怎么忍心天天把孩子丢家里不管的?就算老婆去世也不能···”

    “嘘!”那个年轻的女声被打断。

    “有钱人家的事,你哪儿管得着!把嘴巴闭严实,这家老总出了名的严肃刻板,最不喜欢我们私下议论长短,上次一个当着他面提他家事的···”

    “可怜···我觉得他都不正常了。”

    年轻的声音语气沉重。

    “我也有像她年纪这么大的侄女,哎,说实话吧,没精力照顾孩子还不如别生下来···”

    孟稚脸色苍白,几乎快要和墙面同色,她脑海中浮现起那天,父亲拿起桌上的玻璃摆件砸向屋里另一个做家政的女人,那张曾经和蔼的脸上是暴怒的表情,眼球突出,脸上紧绷的肌rou因激烈情绪而抽动着。

    她第一次见血,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父亲,战栗着退到墙角,但看到那女人额头那抹猩红缓缓流下,还是鼓起勇气挡到对她怒目而视的男人面前。

    父亲用令人感到陌生的眼神凝视着她,最后什么也没说,摔门而去。

    孟稚叫了家庭医生,冷静的安慰着边哭边流血的女人,气喘吁吁将她扶到沙发上,转身开始收拾满地带血的玻璃碎片。

    她毫不顾及玻璃锋利的边缘,试图重新拼好摆件,拼凑出曾经旧时的美满画面,画面中有一张每个人都微笑着的全家福,她站在一男一女之间,脸上全是满足。

    在这种希冀间,孟稚重新回想起一切发生的那天,看见母亲脸上盖着的白布,和自己的双手一起,慢慢浸染上鲜血。

    女孩很快意识到痛感,白嫩的双手满是血痕,连同这种陌生的痛一起产生的是既兴奋又不安的感受,被借由年少天真隐藏起来的恐惧、恨意、痛苦···好像都借由伤口中涌出的血液一起,流出身体,减弱了她身体内部那种若有若无的尖叫——进而转化成一种新的染血的愉悦。

    医生赶到的时候她还在捡,得知事情始末的白褂女人一脸震惊,没管额头渗血的女人,而是先检查处理了她双手的伤口。她说这些碎片会有人处理,说自己从没见过这么乖的孩子,口气怜惜。

    乖孩子。

    孟稚苍白而漂亮的脸扬起来,想问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她知道自己并不是表面上表现的这样不谙世事、心地纯真,而只是希望在这种天真的伪装间让父亲一同释怀,把这次对二人来说都打击重大的事件看成一道可以迈过去的门槛,门外面还有漫长的一生,但母亲在尽头等待。

    但实际上这道想象中的门槛只是隔开了父亲和她。

    作者碎碎念:好想画画,我写、我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