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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小子”的叫,原来还有这层渊源……他叫李连什么,自然都是最仗义不过的。“我晓得了,即便之前仍过不了那个劲儿,可就在刚刚我也晓得了,只期盼公主她能投生个普通人家,父慈母爱,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只做个无拘无束的孩子。”谷夏仍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嗯”了一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看着那拉着自己的胳膊,鬼爷的袖子不宽不窄,正巧把他与她的手遮住,袖口上绣了一圈的云雷纹,针法细腻精致。再往下看去,一条莹润的玉带束在腰间,将他的身型显得更加挺拔笔直。“重汐……这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呢……”谷夏猛地一顿,才又迈开步子,她刚刚说的轻轻柔柔,若不是后面又跟了一句,他还以为她在唤他。这名字已是许久没人唤过了,即便是他生前,也大多都称他“殿下”,倒是很少有直接唤他名字的。他突然觉得恍如隔世,又有一种别样的情愫自心底蔓延。“父皇那一脉,我们这一辈用‘重’字,懿德太子李重润,我是叫重汐,余下的三个分别是重福、重俊、重茂,没有一人长命,不过倒也跟我没太大关系,统共没见过几次,又谈何手足之情?”她忽地不知如何安慰,因为她深知,那是她理解不了的心情。见她那副欲言又止的神色,谷夏又突觉好笑,“虽是有自我安慰的成分,可我确实是自得其乐的,我们虽是兄弟,却都有不同的母亲,这些共事一夫的女人都彼此间勾心斗角,她们生的孩子难道就能恭亲友爱了嘛?能远离这些,我确实是甘之如饴。”云棠不再说话,她理解了,就像当初理解李连那样理解了他,与同父异母的兄弟,确实是难以真情相待的。这么说来,其实鬼爷的一生倒也没那么遭,虽是听着凄惨了些,可那也是他乐意,坏就只坏在红香的出现,又坏在他遇见了裴秀。若是没遇到过这两个人,或许他也会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度过吧,娇妻爱子,说不定也会有一两房美妾……或是更多……不是或许,若是没有这般变故,他的人生轨迹应该就是会这样的吧。再看那挺拔的背影,想象他左拥右抱,忽觉美好的形象泯灭了不少,待又感受到那手上的力度,才好笑地摇了摇头,鬼爷自然是鬼爷,一切都不会改变,所有的经历造就了今日的谷夏,若他如其他王侯贵族那样过完了一生,他也一辈子只是熠王,大概更会是个风云人物,却跟她再无关系了。若是那样,她与他隔了时空的差距,便没机会相遇,更不可能如今日这般无话不谈。说到底,缘分还真是奇妙。终是到了雪海的岸,谷夏才放开了她的手,“李连他……还是没有消息?”不知怎么突然提起了他,云棠只得无奈一哼,“消息是有的,都是从别人那听的。”听出她话中的落寞,谷夏轻叹,他自然是不愿意把她托付给别人的,可自己去保护她一生一世么?那是不可能的……即便她愿意,那也是会遭报应的,人与鬼怎么可能?唯有帮她找到一个能够疼她爱她尊重她的,他才能安心,本以为李连是个好的,谁知最后成了这样。“有人不信缘分,这也是不行的……尤其是在感情这事上,若是有缘,千里万里也能叫你们碰上,若是无缘,即便成了亲的也可以劳燕分飞,且看一看吧,或许待他回来,说通了就好了,或许你能碰到更好的,这也说不定,你也莫要神伤了。”云棠噗嗤一笑,“我又哪里神伤了?他叫我等他两年,我便在这里等他两年,也算不枉费他当年的一番坚定,到时候他若回来了仍与我一起,就必须要把话解释明白了,为何这么久了对我不闻不问……若是他变了心,或是情份淡了,又或者是干脆不回来了,那也只能这样了,他寻他的新欢,若是碰到好的,我也嫁我的人,等了他两年,我的责任尽了。”入宫一年,他也几乎是认识了她一年,可以说,这一年她成长的迅速,个子高了一些,性子也愈发的沉稳冷静,她已越来越把自己的路想的明明白白,而他有幸陪伴见证。他有些欣慰,淡淡地笑了,“你能这样想就好,且还提醒了我……”“提醒了你什么?”云棠抬着头,仰视着问。“从前的我总觉着,要把你托付给一个真正对你好的郎君才能安心,现在我才意识到,世事多变,尤其是人心……把你交给谁能叫人彻底放心呢?还得需你自个儿,快点从爱哭鼻子的小姑娘成长成一个能保护自己的大姑娘。”说着他比了比云棠的身高,嗯,似乎还真是比刚来的时候高了一点。他倒是很少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因着稀有,就显得格外郑重严肃,云棠突然觉得鼻子泛酸,眼前的视线也有些模糊,又想起他说的“哭鼻子”,忙拿袖子蹭了,“虽不想承认,可不得不说,这改变有你的功劳,不过你又如何不放心?日后我会叫自己更加的坚强,任谁也伤不了我!”却不知她自己说这话时,一双眼睛都泛着光芒,像是藏着星海似的。谷夏有一瞬错不开眼睛,待从沉溺中清醒过来,才莞尔轻笑,“这才是姚云棠,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姚云棠!”却是说着违心的话,若是可以,他多希望能亲自陪着她慢慢走过一生。她可以入朝堂、弄权术,他深知她感叹这世界对女子的不公,若想为天下女子做一个表率,他会在背后做她最坚强的后盾。同样的,她更可以不必做到八面玲珑,不必长大,就做在他的庇护下做一辈子的小姑娘。抬起的手差点碰上了她细嫩的脸,却在半空中换了个方向,无奈地落在了她的肩头。他有些惊讶,若他与她不差着那么远的时间,不隔着一个世界,他有太多的设想,都是与她有关……这想法是什么时候有的呢?大概是入了她的心,懂了她的心,她把自己的伤疤给别人看,自己才止不住地心疼?那心疼李连是可以直言不讳地向她表达的,他却不能。又或者是她傻呵呵往身上揽了那么多的棘手麻烦,而又不得不找他收拾烂摊子?还是她轻易不怎么哭,可每次哭了都会来找他,扑进自己的怀里?思绪万千,却发现已是说不清了,他将手轻轻拿下,才又与她并着肩往回走,管他呢?情已动,何必计较何时呢?这感觉再不像年少时那般心潮起伏,可这样才叫他后怕,只因着深知细水长流的后果,这是一点点往骨子里浇灌的,又怎么可能割舍呢?☆、守岁除夕日,整个长安城中张灯结彩,爆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