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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没有提起过他的爸爸。这是第二次来这个这个墓地,比起上一次冬天的凄清,四月底的风已经柔和了很多,树枝抽出了新芽。上一次来的时候,是暮色四合,这一次来的时候,又是夜晚。晚上来墓地,其实阴气特别重,森森的,好像有飘散着的灵魂在空中飘荡着的一样,但是偏偏两次来同一个墓地看同一个人,还都是在晚上。虞泽端每次都是晚上来,是因为见不得光么?我对自己的这个想法哑然失笑,不禁摇了摇头。虞泽端侧首看了我一眼,我发觉他看我,也转过去脸看他,视线就刚好撞在一起,映着月色,虞泽端抿了抿唇:“桑桑,去美国吧。”“为什么?”虞泽端说:“离开这里。”我反问:“我爸妈在这里,我的朋友在这里,我为什么要离开?”虞泽端轻笑了一声:“因为我在这里。”因为虞泽端的这句话,我愣了一下,我没太明白虞泽端的意思,问:“什么……”“走吧。”虞泽端拉了一下我的手,我还没有来得及挣脱,他就又松开了我的手,空荡荡的,好像我刚才只是抓了一把风。我走到墓碑前,把花放下,然后深深鞠了一躬:“伯母好。”虞泽端突然就在墓碑前跪下来,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我一跳,听见他膝盖骨撞在地面的声音,我不禁倒退了一步。我以为虞泽端会对着他mama说点什么,但是虞泽端一动不动,在墓碑前跪了有十几分钟,一句话都没有说。或许是在心里说,只是不想让我这个旁观者听见,但是,如果不想让我听见,那又为什么非要让我也来呢。临走之前,虞泽端说:“妈,我最后一次带桑桑来看你,以后都不会来了,我给桑桑说过,这是最后一次。”在回去的路上,虞泽端突然对我说:“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我爸的面,我妈也从来没有跟我提过,我早当他死了。”虞泽端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虞泽端从来没有给我提过他爸爸。哦,不对,提起过一次,就在那一次酒店里,半夜他说他爸爸心脏病手术住院了,就丢下我一个人离开了酒店。后来我知道虞泽端骗了我的时候,还回想过那件事,觉得谁会拿自己亲生父母的安危当借口呢。现在我知道了。我没打算搭腔,只是静静地看窗外,但是虞泽端还是一件事一件事地告诉我,他说:“我妈跟我讲过,我父亲在我出生的时候,就走了,说是去外面打工,但是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妈一直就住在那个地方,她说怕等我爸回来了,怕找不到家了。但还是没有等到。”听了虞泽端的这几句话,我觉得心里面有点难受,就想起来墓碑上的那张照片,宽沿的礼服帽,虽然是黑白的照片,但是能看得出来,虞泽端的mama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小时候我两岁的时候,有一次发烧肺炎,烧了一个星期四十度,我家那儿的医疗条件也不好,有好多大夫都说别想了,烧成这样脑子也就坏了。我妈没放弃,就抱着我,坐了一晚上的车到市里的大医院给我看。”虞泽端接着说,“所以,我就知道我这辈子谁都可以不管不顾,也一定要孝顺我妈。”我的视线从车窗外收回,看着虞泽端的侧脸。以前,我很喜欢看虞泽端脸庞的轮廓,线条特别硬朗而且深邃,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后来,我恨极了虞泽端,每一次他带着我去应酬去当靶子,我也是看着他的脸部轮廓,心里恨的能剜出一个血洞。而现在,我依旧看着他的脸庞的流畅线条,这一刻,我觉得虞泽端特别无助,就像是温温一样,总是堆砌出一副清冷孤高的面容,其实就是一副空荡荡的架子。抽去了外表的冷硬,早就不剩下什么了。车开了一会儿,虞泽端问我:“饿了没有?”我说:“不饿,直接送我回学校吧,要不我下去自己打车也行。”虞泽端还是在一家昼夜营业的小餐馆前停了车:“吃点东西吧。”他好像看出来我又要拒绝,就说:“这里的面很好吃,我妈那个时候经常给我带这家的面吃,你也尝一次。”有很多次,我都分不清楚,现在我对虞泽端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他欺骗过我,却也给过我最美好的回忆,他转身扶着他前妻离开留下我一个人被唾弃,却也在最后帮我消除了那些能影响我一辈子的流言蜚语。说实话,我真的有点看不懂虞泽端了。虞泽端亲自去厨房要了两碗面,然后没有等服务员端,亲自过去端的面,加上一点辣椒和醋,帮我调好了推给我。我拆开一双筷子:“谢谢。”我没有胃口,勉强只吃了小半碗。虞泽端说:“你胃……不好,吃些热汤面养胃。”我胃不好……是啊,我记得,我大一那个暑假,坐了快一天的火车就是为了给虞泽端一个惊喜,但是见到他了他却给了我一个莫大的惊喜。胃穿孔手术。那个时候,因为他在我手术之后的陪伴,我轻而易举地就原谅了他,甚至都没有问原因,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很多时候,虞泽端做的并不是完全毫无破绽的,只不过我被爱情蒙蔽了。就像是后面,我说我怀孕了,其实也有很多破绽的,虞泽端也没有提过,就算他知道我是假怀孕。在我恨过的那一段时间,我根本就无暇回想这些事情,只想着报复,却又是无从下手的报复。等到真正看到了虞泽端面对李明菁求婚,我不恨了,我觉得伤心,伤心到不能回头想,一想就觉得疼。但是现在,经过这两年半时间的打磨,已经形成了厚厚的一层保护层,就算是针扎也不会疼了,所以,我才能一点一点去回想。这个时间点,面馆里只有我和虞泽端两个人,安静地好像把时光都紧扣在手中的筷子上。吃完了面,虞泽端让我上车:“我送你回去。”可是,这一次坐在虞泽端的车里,我觉得浑身乏力,眼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听见虞泽端问我:“桑桑,你学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