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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野]窗外白鸽(男主果戈里,有黑泥,乱那个伦,女主果戈里jiejie)

    

[文野]窗外白鸽(男主果戈里,有黑泥,乱那个伦,女主果戈里jiejie)



    果戈里是个可爱的孩子,他总是披着白色的小披风在雪地里跑来跑去,像只快乐的小白鸽。这是拉伊莎透过那扇黑漆漆的小窗,所能看见的唯一的一抹色彩。

    拉伊莎是个漂亮的俄罗斯女孩,银发金眸,长得像油画里的天使,起码她的父亲是这样认为的,即使她本人并不认同。双腿的残疾让她只能靠着冷冰冰的墙壁,日复一日保持眺望的姿态,透过那道透明的窗户,偶尔窥探一番外面的景色。这时候只要有一只飞鸟经过,或是调皮的猫儿发出一声娇媚的“喵呜”声,她便会猛地一惊,吓得立马收回视线,贴着墙壁垂下她纤细的脖子,紧紧抱住自己。

    很显然,她是个胆小鬼。胆子小到甚至不敢推开眼前的窗户,尝试着探出头去。

    “拉伊莎!”

    小小的果戈里每每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他踮起脚尖趴在她的窗口,头顶戴着魔术帽,托着圆嘟嘟的精致脸蛋,笑容可爱又活泼。明明比她还要小五岁,可如今八岁的果戈里却比她更加胆大妄为。他是她见过胆子最大的孩子。

    他从窗户外面已经墙漆剥落的斑驳墙壁上爬上来,蹲到她的窗口,低下头来,隔着铁栏杆轻轻敲了敲她的窗户,金眸弯弯地邀请道:“和我一起出去玩吧!”

    八岁的孩子,所能想到的就是这些。哪怕外面天气再冷也无法阻挡他出门撒欢的脚步。可拉伊莎不能。她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早已失去知觉的双腿,垂眸摇头:“我不能出去果戈里。”

    小小的果戈里似乎不懂她的难处,他歪了歪脑袋,语调奇妙地感慨说:“拉伊莎现在像只小鸟。”

    女孩微微一愣:“小鸟?”

    小男孩笑眯眯地点头,眼睛徒然睁得大大的,金灿灿的眼眸里透露奇异的光芒:“就像父亲养在笼子里的小鸟。”说着,他对着空气比划了一个大圈,兴冲冲地描绘道:“还是一只被剪断了翅膀的小鸟。”说到这里,他的眼神转瞬变得低落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为什么拉伊莎还不死去呢?”

    像那只小鸟一样死去呢?

    拉伊莎恍然想起的那只鸟。那是父亲买回来给她逗趣的白鸽,它和她一样,都被关笼子里,只是笼子的大小有所不同。它整日无精打采地低垂着脑袋,白色的羽毛毫无光泽地覆盖住它日渐消瘦的身体,偶尔发出嘶哑的低鸣。

    那只鸟最后死了。不是抑郁而亡,也不是绝食而死。而是被窗外这个孩子,她眼中纯洁可爱的果戈里,活活捏住脖子扼死的。

    她或许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可爱得像个天使的小男孩掐着已经无法挣扎的鸟儿,天真而残忍地冲她微笑道:“如果拉伊莎变成笼子里的小鸟的话,我会像这样杀掉你的哦。”

    这是多么残酷而无情的话语啊,可她出乎意料的从中听出了一种诡异的温情。因此那时的她并未感到生气或是害怕,甚至主动第一次将脸贴到了窗户上,隔着那层冰冷厚实的玻璃,把掌心覆盖在上,然后释然一笑:“好啊。”

    她不记得他当时发表情是怎么样的了。大概很惊讶吧,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尚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说到那只小鸟,果戈里仿佛是试图唤醒她的记忆,或是让她加深映象一般提醒道:“拉伊莎还不死去是因为还在挣扎吗?垂死挣扎的鸟儿也比困在笼子里的鸟儿要漂亮了。不过拉伊莎千万不要变成笼中的小鸟哦,我会杀掉你的。”

    女孩笑了。她素来平静得宛若死去了般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生机和活力,看得窗外的小男孩都惊讶地瞪大了圆滚滚的眼睛。

    “好啊。”她说。

    拉伊莎毫无疑问是喜欢果戈里的。他就像童年时期的她,偷偷放出去的一只小风筝。他在蓝天里自由飞翔,却不知道自己有一端被她紧紧地抓在手里。兴许有一天,他会意识到这一点,最后彻底挣断那根脆弱的风筝线,抛下她独自飞向自由的蓝天。到那个时候,她大概依旧会这样平静地坐在窗前,平静地看着他飞远,平静地结束自己的生命……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静,就如窗外的这场大雪,掩盖了所有,只剩下纯白和静谧,没人会想要挖掘底下的污泥。

    小小的果戈里跳下窗户,扭头跑进了飞扬的雪花里,披着骑士的披风在雪地奔跑,如每一个在冬天看到初雪的孩子一样兴高采烈地大声欢呼着。窗户里面的女孩静静地注视着他,嘴角微扬,眼底荡漾着某种渴慕的微光……

    几天后,去山下酒馆喝酒的父亲回来了。他醉醺醺地走进这个无人途径的封闭村庄,把撞到他身上的果戈里小鸡仔似的提了起来,接着扔向了一旁刚刚堆好的雪人。果戈里和雪人一起倒下,窗内的女孩沉默地闭上了眼,漠然听着逐渐靠近的踉跄脚步声,最后是大门撞开的声音——

    房门打开,男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烛光从她的眼角滑落……

    “我好痛啊,拉伊莎。”

    半夜,果戈里跳上她的窗台,蹲在窗户后面指着自己青肿的眼角,可怜巴巴地说:“你看看,是不是肿了?”

    啊,的确是的。拉伊莎一脸心疼地看着他被打肿的眼睛,伸手想要触碰他,却只碰到了一扇冰冷的窗。

    她顿了一下,收回了手。男孩直起身子?,俯身把脸贴在窗户上,双手贴着窗,眨巴着昏黄灯光下晕染出醉意的金色眼眸,直勾勾地盯着窗户里面的她,一遍一遍呢喃她的名字:“拉伊莎、拉伊莎、拉伊莎、拉伊莎……”

    他的声音软糯而沙哑,有一种诗人的韵味,仿佛来自古老时期的吟咏,失去了天真懵懂,变得沉稳诱人,犹如恶魔低语,圣人吟唱。

    她知道,他在引诱自己,引诱自己给他打开窗户。这样他才能没有阻碍地伸出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结束她的生命,就如当初结束那只白鸽的性命。

    “果戈里。”她不由勾起嘴角,一窗之隔,伸手抚上他的脸。男孩眼眸一动,长长的睫毛扇了扇,宛如夜下起舞的蝴蝶。

    她掌心的温度根本无法穿透那扇窗,可不知为何,他仍然感觉到了温暖。即使现在身处寒风冰雪之中,脖子被风吹到没有了知觉,他还是能够感觉到从那扇窗户后面传来的温度。如此的温暖,如此的纯粹,就像在寒风里冻了一天的人,突然路过一个燃烧着煤油灯的窗口,他只需要看着那盏灯就足以感受到温暖。

    她俯身将额头抵在窗户上,抵住他窗外的额头,温度透不过来,他听到她的声音,温暖低沉:“我爱着你啊,果戈里,就像爱着我自己,所以我不能够死去。”

    男孩闭上了眼。

    夜,寂寥无声,雪花飘飞……

    十岁那年,果戈里终于还是离开了她,被父亲送到城里上学。她手里紧拽着的风筝线——断了。

    离开那天,果戈里照旧爬上了她的窗户。比起两年前,男孩的脸已经有了些许轮廓,但还是精致得像个洋娃娃。

    他贴在她的窗口,金灿灿的眼睛像两个小太阳一样照耀着她的全身。

    他是来向她告别的。

    “拉伊莎。”他嘴里喊着她名字,表情充满喜悦,眼底并无笑意,“我要走了。果戈里要走了。我走了之后,就再也不回来了。果戈里是一只自由的鸟儿,他很快就会独自飞走了。”

    听到这样的话,她无疑是悲伤的。可她知道,自己没有权利去阻止他。果戈里是自由的,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她紧紧地拽着那根脆弱的线,拼命的不想放手。

    “我走了之后,拉伊莎会死掉吗?”小男孩蹲在窗口,歪着脑袋,注视着她的双眼,一脸好奇地思索道,“据说鸟儿会因为过分寂寞而死去了。”

    拉伊莎想要微笑,但再也笑不出来了。

    “是啊,果戈里。”她扬起唇,流下了眼泪,“要是没有自由的鸟儿偶尔和笼中的鸟儿说说外面精彩的世界,她的世界会因此失去色彩和光芒,她很快就会因为太过孤独而死去。”

    男孩沉默地看着她,皱着眉头,目光久久地落在她脸颊滑落的泪痕上。那是一种被束缚住的神态。她再一次拉紧了手里的线,试图冲向蓝天的风筝被拽进了森林,死死地纠缠在了一棵苍天巨树上。

    他再也飞不起来了。

    “哈哈,当然是骗你的。”他总算舒展了神态,跳下窗户,转了个圈,身上的披风像蝴蝶般振翅而起,”我会回来的拉伊莎!到时候你会打开窗户摸摸我的脸吗?”

    “好啊。”她笑着回应了他的约定。

    然而,她一次也没有践行过她的约定。果戈里却按照他的约定每次放假都准时回家,哪怕到了叛逆的年纪也没有失约过一次。或许是因为他知道,家里有一只随时会因为寂寞而死去的鸟儿。

    一切都显得这般平静,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直到十六岁那年,也是一个下雪天,果戈里放学回到家中……

    “拉伊莎。”

    已长成少年的果戈里宛若一棵大雪中挺立的松柏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窗外。而今的他,即使不踮着脚也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到窗户后面的那个人。

    他看到了模样成熟美丽的女人穿着宽松的长裙,表情沉默地坐在轮椅上,抚摸着微微凸起的腹部。

    她听到他声音,看了过来,露出熟悉的微笑。

    窗外的少年已经长得芝兰玉树。他将漂亮的银发扎成小辫垂在肩头,穿着雪白的制服,身姿挺拔,英俊迷人。

    “拉伊莎。”他像小时候一样把脸贴近窗户,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肚子,纯洁的眼神里溢出天真的残忍,“你好像长胖了。”

    她转动着轮椅来到窗前,迎上他晦暗不明的目光,神情宁静。

    “果戈里。”

    隔着窗户,她抚上他的脸颊。

    咯吱咯吱……

    长期闭合的窗户在力的作用下发出腐朽的声音。窗户一点一点地在他眼前打开——她打开了窗。

    除了那道铁栏,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不出所料,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没有挣扎,却伸手抚上了他的脸。温热的触感覆住脸颊,他颤起了睫毛,掐着她的手微微颤抖。

    眼泪无声滑落她的脸颊,滴落在他的手背。guntang的……

    终于,他松开了手,安静地看着她:“你想要我怎么做?”

    她惨然一笑,轻轻摸住自己的肚子:“帮我杀了它,果戈里,立刻,马上。”

    那天夜里,有人看见一个银发少年在雪地里跑了一夜,跑到镇里最近的药房,在天亮之前,赶了回去。

    “拉伊莎!”

    远远的,窗户里的女人看见少年从地平线上跑来,太阳在他的背后升起。他的眼睛明亮如阳,银发似雪。

    他跑到她的窗前,握住了她伸出的双手。

    “拉伊莎。”少年金色的眸子倒映出女人苍白憔悴的容颜。他抚上她的脸,她抚上他的脸,他们相互靠近,热情地吻住对方的唇,就像世界末日一样缠绵在一起。在深情的拥吻中,他把嘴里的药片用舌头推入了她的唇舌之间。

    她吞咽了进去,苦涩在胸腔蔓延。温热的泪水溅落在他的脸颊。

    他们慢慢分开,隔着铁栏,静静地注视着彼此。那一刻,他们的眼里只剩下了对方。

    她微笑着,真心地微笑着:“果戈里,你能带我……”

    然后——

    “啊——”

    一声惨叫,女人捂住肚子,滚下轮椅,身下鲜血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渗透了裙子。她倒在漆黑的床脚,发丝凌乱湿润,闭着眼睛尖叫出声。

    “拉伊莎。”他愣怔地看着这一切。所有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猝不及防。他第一次表露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不稳重和慌乱。

    “拉伊莎!”

    咔嚓——

    铁杆断裂,少年轻盈地跳进房间,抱起浑身湿透的女人转身跃出了这个牢笼。

    “拉伊莎!拉伊莎!”

    一路上,大雪纷飞,寒风刺骨。少年抱着怀里的女人一路奔跑,不停地呼喊她名字,仿佛这样就能够将她的灵魂唤回她的身体。

    可是怀里的温度在渐渐消失,那急促呼吸声早已虚弱无比,几近于无。

    扑通一声。

    他抱着她摔倒在地。两人跌落在雪地里,滚了一圈,留下一串鲜明的血迹。

    “拉伊莎!”

    他赶紧起身将女人冰冷的身体揽入怀中。

    睫毛轻颤,她睁开了眼,艰难地伸出瘦弱的双手捧住他的脸颊,扯开枯白的嘴角,在他的眼底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果戈里,你自由了。”

    拉着风筝的人死去了,风筝线断了,她的风筝乘风而起,飞向了蓝天——

    冰冷的手滑下他的脸颊,宛如枯叶般坠落。她沉沉地闭上眼,眼角的泪珠沁入了鬓角的碎发。

    雪花寂然飘落,大地无声。少年静静地抱着已然失去生息的女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风筝线断了,追逐自由的风筝却迷失了方向,因为那个拽着线的人不在了。真正实现自由的人,是她,而他,永远被困在了原地。

    蓝天之上,风筝线断裂,风筝落入森林,再也飞不起来了……

    三年后。

    在寒冷的西伯利亚,飘飘洒洒地下了一个月的雪。一名柔弱纤细的俄罗斯少年戴着雪白的绒帽,在一棵大树下一个人静默地拉着大提琴。

    忽然,他听到一阵快乐的欢笑声。他睁开眼,紫色的眼眸潋滟,一眼看到人群中表演魔术的银发小丑。

    扎着辫子的银发少年身穿白色的小丑服装,头戴高耸的魔术帽,右眼戴着一个类似扑克牌的眼罩,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摘下帽子,深深地躬下身,表情夸张地宣誓道:“我是果戈里,职业是一名小丑,梦想是,永远追求自由——”

    树下的少年放下了手里的大提琴,抬首望天,天边一片彩色的风筝飘过,底下拽着风筝的人跑过。突然,有一个人跌倒了,风中从她的手中脱落,径直飞向了天空。

    他站了起来,走向了人群中的小丑。

    飞走的风筝在他的身后坠落,女孩从他身旁跑过,捡起了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