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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有特大号的套吗,他想要你给他一半的心

    “啊?”顾真呆了一下,才说,“这也太粗暴了吧……”

    陆亭很认真:“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确实,那个女孩长得漂亮身材好,但论内在,配不上陆亭,可她就能配得上了吗?不对,她又不和陆亭谈恋爱。只是做朋友,为什么要他和别人分手?

    顾真庆幸自己没掉进对方的陷阱,摆了摆手道:“先生,只是买东西谁付款的事情,没必要闹到分手的。更何况,感情是很复杂的东西,不能这么无情地‘解决’掉。”

    这回轮到陆亭愣了片刻,他看着顾真:“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方案吗?”

    顾真偏着头认真想了一会儿,问道:“先生,那你喜欢她吗?”

    陆亭停顿半刻,果断摇了摇头。

    顾真不解:“那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陆亭很轻地叹了口气,大概在顾真看来,他的出发点太脏了。

    他平淡地给出了解释:“我没有喜欢的人或物,但我知道恋人间会做什么,并加以模仿来掩饰我的真实目的。只不过,我的模仿有些差强人意。”

    顾真的目光清澈:“那真实目的是什么?”

    陆亭毫不避讳:“欲望。”

    顾真懂了。陆亭模仿一些恋人间会做的事情,女孩也许误以为陆亭是男友,实际上,她只是他泄欲的工具罢了。

    顾真认真道:“那先生保持原状,不是对你更有利吗?而且,我也不想做她的后继者。”

    陆亭否定道:“你不是她的后继者,我不会找后继者来替代她了。”

    顾真问道:“为什么,那样的关系,对你来说不是更轻松吗?”

    “确实,但是对我而言已经没有吸引力了。”陆亭看着来往的情侣,目光幽深:

    “有人告诉过我,一个人感情的总量是有限的,如果零敲碎打地用完了,需要大额支出的时候就空了。但我的账户是满的,可以取现,也可以透支。”

    将感情比作银行账户,这个角度很新奇。但她联系陆亭之前的话,认为有所矛盾:“可是,你不是说没有喜欢的人或物,那么根本无需支付感情,何必还要取现和透支呢?”

    陆亭看着她:“昨天我在一家成人书店遇到了一个老爷爷,是他让我意识到,喜欢和欲望,也许是有所重叠的。”

    顾真好奇道:“老爷爷?”

    陆亭大概说了视察书店遇到的七旬老人,顾真听完笑了:“这个爷爷会不会老糊涂了,把想象的事儿记成真的了?”

    虽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陆亭更愿意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故事来看待。故事不需要深究真伪,而且它充满了遗憾和思念。

    陆亭给出了自己的观点后,顾真点了点头:“如果是真的,确实挺浪漫的。只不过老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挺可恶的,又看人家拍的片子,还嫌人家的工作不干净。”

    陆亭淡淡道:“元杂剧里有赵盼儿救风尘,古往今来,被人看作是下九流的行当也颇多英雄义举。无论职业与出身,人的心是否干净敞亮才是最重要的。”

    顾真听了,心里也涌现出暖意,也许真的像陆灿所说,无论世俗眼光如何,陆家的人并不轻视艺人。

    她渴了,说想去买奶茶。买完后,陆亭提议看电影,顾真也赞同。两个人意见一致地选了最近上映的一部剧情片,片名叫《人生大事》,讲的是殡葬行业,同时也讲亲情和人与人之间的缘分。

    看的时候,顾真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手里一直握着纸巾时不时擦眼泪。

    mama刚去世的时候,她也想过去殡仪馆工作,给死者化化妆,但是因为舅舅的阻止没能成行。那里离安葬她mama的墓地非常近,她每天都可以去找mama说话。

    电影结束后,顾真冲进卫生间用粉扑补妆,陆亭坐在卫生间对面的椅子上等她。

    顾真用粉饼大概扑了扑脸上的泪痕就出来了,苦笑道:“让先生看笑话了。”

    陆亭笑意温柔:“不会,我也一样会想到过去的事情。”

    顾真低着头道:“每个人都会遇到红白喜事的。”

    陆亭点头:“死生之外无大事。”

    顾真的眼泪又开始往外涌:“我mama已经变成星星了,她在天上看到我现在活成这个样子,肯定会很生气的。”

    陆亭轻轻地拍了拍顾真的单薄的背:“你工作努力,挣得比老板还多,演技在业界也颇受认可。生者活得好,就是对逝者最大的安慰。”

    顾真不停地摇头:“不,她会觉得我不自重不自爱,怎么能和这么多人……连她也会觉得我脏的……”

    陆亭听了她的话,也有些动容,他低声道:“脏的不是你,是我们。碗本来是干净的,让碗变脏的是沟渠的死水,馊掉的饭菜,腐臭的尸泥。”

    她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问道:“那先生是什么?”

    陆亭垂眸道:“很抱歉,我应该是最脏的。”

    顾真记得陆亭说过,他为了回归家族,为了当上长跃的CEO做过很多脏事。但陆亭一直给她的感觉是他认为那是理所应当,无需愧疚的,难道在他的心灵深处,也会在乎这些吗?

    顾真想了想,也很轻地拍了拍陆亭的背:“但是现在你很强大啊,成为了让大家都仰望的人。这一路我觉得我亏大了,但先生应该是赚了。”

    陆亭的嘴角浮现出笑意:“我确实得到了很多,但算不上赚了。同样,你也得到了很多,也不算亏了。”

    顾真笑了笑:“也许吧。就拿今年的生日会来说,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多人一起来为我庆祝生日。有人告诉我,人们经常会觉得自己在对方心里有多重要,其实不过是在自作多情罢了,但在那天,我产生了一种我很重要的幻觉。”

    陆亭摇了摇头:“不是幻觉。对一些人来说,你是独一无二的。”

    顾真的脸上露出笑容,陆亭说的话好像总是有奇怪的说服力。哪怕不是真的,她也愿意在这一刻相信。

    陆亭也笑:“接下来还想去哪里吗?”

    顾真托腮思考了半晌,道:“我们去德海老式风情街怎么样?那里还原了老德海民国时期的街道,可以拍照还有很多好吃的,我看到有博主说鲜rou月饼特别好吃。”

    陆亭笑道:“好。”

    两个人来到民国风情街,天已经黑了,街边都是老字号,到处都是拍照和买东西吃的人。夜风是潮湿的,鲜rou月饼是甜的,处处都透着德海本地的气息。

    晚饭吃的是德海菜,甜兮兮的,还很清淡。吃完饭已经八点多了,顾真觑了一眼漆黑的天色,道:

    “先生,明天我还要跟组,待会儿就先回去了,饭钱我刚才趁你出去打电话的时候已经付好了。明天你也一定还有事要忙吧?”

    陆亭也看了看表,不答反问道:“明天有你的戏份吗?”

    顾真一愣,摇了摇头:“没有,但是有前辈们的戏,我要坐在旁边观摩学习的。”

    陆亭点了点头,道:“我明天中午有个饭局,然后乘下午四点的飞机回京。”

    逛了一天,顾真也没问陆亭为什么会突然来德海。她猜测他肯定有公事要忙,看自己是顺便或者说一时兴起。

    这是她第一次和陆亭一整天待在一起,没有想象中的紧张和局促,他们聊的很投缘,玩得也很开心。而且他的言行非常有分寸,没有任何过界的举止,也没有语言上的调戏,让人觉得舒适且安全。

    ——如果不是走出餐厅的时候下雨了,本来可以算得上是个令人心旷神怡的休息日。

    顾真看了一眼手机里的天气预报,雨要下到深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她不讨厌雨天,只是觉得这场雨来得太不是时候,淋湿了她一天的好心情。

    餐厅旁边是便利店,她拐进去打算买两瓶矿泉水,陆亭也跟着她到了便利店。

    顾真把水放到收银台上准备付账,发现陆亭撩起风衣下摆优雅地蹲在避孕套货架前,似乎在仔细地打量每一样商品。

    不……不是吧?顾真恨不得扔下水就跑,陆亭却及时叫住了她:“小姑娘,很遗憾,好像没有合适的型号。”

    顾真像装了弹簧一样跳到了一边,大惊失色:“不不不……我不跟你走,你不要看这个啊……”

    店员也是个年轻女孩,她的脸有点红:“你好,你想要什么型号的,也许我可以帮忙找找。”

    陆亭微微一笑:“陈列在货架上的都是中号,请问有特大号吗?”

    店员刚弯下的身子直了起来,脸更红了:“不好意思,没有。”

    顾真一副没眼看的表情,干巴巴地道:“你好,我要结账。”

    店员匆匆过来收完顾真的钱,顾真十分难为情地拽着陆亭的袖子把他拉走了。外面雨很大,两人站在屋檐下,打算等雨小些再走。

    顾真叹了口气,道:“先生,等会儿雨停了,我打车,你开车,我们各走各的,好不好?”

    陆亭的笑意温柔:“不用担心,我保证不会耽误你明天的日程。”

    顾真捂脸:“这样的话,以后你再叫我出来,我就不出来了。”

    陆亭低声道:“和我在一起,你会感到很为难吗?”

    顾真顿了顿,道:“吃喝玩乐我不为难,但是那种事情……为难。”

    陆亭想了想,道:“我明白了。你只是想把小狮子从娃娃机里救出来,但不想带他回去。”

    经陆亭提醒,顾真想起了那只自己“倾家荡产”救出来的酷似陆亭的狮子玩偶。她升起一种无力感:“先生,我已经把那只小狮子送给你了。”

    陆亭点头:“是的,但是他没有心,他想要你给他一半的心。”

    顾真呆住了,确实,陆亭当时说过小狮子没有心的问题,但她以为指的是玩偶。

    但在陆亭那里,指的是他自己。

    她不愿意这么轻易认输,还在挣扎:“心是心,身体是身体,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陆亭的目光悠远:“但是有人告诉我,爱是能让二者联结起来的东西。很抱歉让你感到为难,之前我所接受的教育里,有生死存亡,利害关系等等,但唯独缺失了爱的教育。”

    顾真愣了片刻,问道:“那……你mama也没有告诉你吗?”

    陆亭沉吟片刻,道:“我是在被家族流放后才和mama生活在一起的,以她那时的精神状况已经教不了我什么了。”

    顾真试探着问道:“那你爸爸呢?”

    陆亭的眉心皱起来:“我憎恨我父亲,但在他的影响下,我长成了和他相似的样子。”

    顾真是第一次听陆亭谈到父亲,似乎很神秘,而且也不是什么好人,否则不至于令儿子都憎恨。陆亭的过去不会简单,还是不要好奇为好。

    相比其他人,陆亭是个过于复杂的存在,她有时理解他,有时同情他,有时又惧怕他——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呢?这真是个谜。

    顾真把手里装着鲜rou月饼的袋子给陆亭,道:“那这个给你,吃了心情会好的。”

    陆亭没有接,他笑了笑:“我并没有心情不好,还是留给你吃吧。你会拒绝我,实际上在我的意料之中。”

    顾真觑着陆亭今天有商有量,可以沟通,便垂眸道:“先生,我不太会讲话,比较直,请你见谅……我们两个人是不应该在一起的,万一被扒出来是致命的。”

    陆亭看着她,好像还在做最后的尝试:

    “那么,你想和我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