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澹台烬×廿白羽

    “陛下，宣城王殁了。叶大小姐也跟着去了。”

    萧凛强撑了数月还是熬到油尽灯枯没了，叶冰裳最终还是殉了情。澹台烬虽说一直不喜叶冰裳的为人，也还是让她以宣城王妃的身份同萧凛合葬。

    萧凛死后叶夕雾没了去处，一直念叨要见澹台烬，在叶夕雾第三次托人传话后廿白羽依旧拦下了消息随后独自去见了叶夕雾。

    “廿白羽你来了！澹台烬呢？我有事儿和他说。”

    “陛下不会再见你了，叶小姐或者说我更应该叫你黎姑娘？”其实廿白羽不在澹台烬面前的时候看起来挺不好说话的，跟着澹台烬久了那份压迫感也被他学到了八九成，叶夕雾看着变得陌生的廿白羽一时间也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叶夕雾大惊，她的身份可以说是最大的秘密，这怎么现在还搞得人尽皆知一样。

    “我与陛下之间没有秘密。你又想说什么？还是魔胎的事？那我劝你还是收收心思。”

    澹台烬之前就把黎苏苏跟他说的那些什么魔胎，灭魂钉，魔神降世的事儿全跟廿白羽说了一遍，毕竟这堆事儿让他自己一个人一下子全消化了也是有点为难他一个凡人了。

    廿白羽听完之后虽然震撼不已却也能接受，说来夷月族和魔界也算有些渊源，他趁澹台烬和澹台明朗重修旧好的这段时间抽空回了趟夷月族，还真让他再一段旧史中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为月族盛，尝与魔易通于鸟兽之术。”

    虽然只记录了寥寥数语，但是廿白羽却隐隐觉得这事儿和魔胎有关，既然是与魔族做了交易，会不会就是答应了帮魔族孕育魔胎？

    他让人搬出来历届族长和大巫的手札，用了三天时间拼凑出了这段过往。

    夷月族依弱水河所建立，弱水通幽冥，阴气盛，正是魔气修炼的好地方，所以夷月族的秘术多半都需要用弱水做媒介，而这也是为什么夷月族会有那么多诡秘骇人的咒术，因为这些大半都曾是魔修所用。

    魔神和夷月族的族长做了交易，夷月族承接了孕育魔胎的责任，换取了族人得以修习魔族术法和天生便通晓鸟兽之语的能力，且能与自己的本命兽互通心意。

    所以，他的陛下便是被魔神选中的魔胎容器。廿白羽初知晓此事时只觉得心中一股无名火烧起来，就因为当初的这个交易他的陛下就要无端被卷入魔神的计划，就要被世人不容，可曾有一人想过澹台烬何其无辜！

    所以当他再次见到黎苏苏的时候，连往日的礼貌客气都装不出来，廿白羽甚至心里盘算着他能不能直接杀了这个号称“神女”的女人。只有神女没了，澹台烬才能高枕无忧。

    “你既然知道了，那我就长话短说，我找到了如何阻止魔神降世的方法，我可以修炼出仙髓，以我仙髓换澹台烬邪骨！”黎苏苏这段时日始终放心不下，虽然澹台烬跟她承诺了不会被魔神蛊惑，但是她不敢赌。她还记得仙门被屠的惨状，她也记得澹台烬在盛国时就为了报复萧凉就驱使血鸦作乱伤人，她没办法相信这样一个人能控制体内的邪骨。

    “仙髓换邪骨？黎姑娘打量着我廿白羽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邪骨这东西也不过是让魔胎不死不灭的一层保护，真要遏制魔神还是得消灭魔胎对么？你换走邪骨是为了什么还要我继续说么？”廿白羽冷笑一声，这神女还真是执着，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杀澹台烬，灭魂钉的计划破灭了还能想出这么个奇招险招来。

    “不是的！我把仙髓换给他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景国好。澹台烬曾经在我的见生符里见过苍生，我是真的希望他此后能仙运亨通，予天下福泽，护景国百姓和平。”黎苏苏表情有一瞬凝滞，随后马上一口否认了廿白羽。

    “不需要。陛下并不需要你的仙髓。陛下并不是在你的见生符见的苍生，陛下在战场在景国见的是更直观具体的天下苍生，这比符咒造出来的虚幻之境胜过百倍。”廿白羽笑的残忍，他一句一句的去反驳黎苏苏漏洞百出的借口，“至于予天下福泽嘛，黎姑娘一直久居宫中还真是坐井观天了，如今景国各地谁不感念陛下恩德，据说生祠都建了不少，陛下修不修仙，修什么道，都不影响陛下降福世人。黎姑娘就不用在这替天下人cao心了。”

    “廿白羽！我知你忠心耿耿偏信澹台烬，可我们不能用三界四洲的和平安稳去赌他一个人！他万一哪天突然发疯了怎么办？你让这个天下怎么办？一起给澹台烬殉葬么！”黎苏苏唰的站起来和廿白羽对峙，廿白羽这么做等于把三界四洲的全部安危都寄托在澹台烬不发疯这一件事上，这太可怕了。

    “谁跟你我们？我不防直接告诉你，陛下要成神我便是陛下的信徒，若有一天陛下要成魔，那我也是陛下的信徒，懂了么？你说的那些我压根不在乎。但是接下来我说的，你最好记清楚。”

    廿白羽向前走了一步，逼视着黎苏苏后退几步，好歹也是天子近臣，禁军统领，沙场上带出来的肃杀之气若是气场全开也骇人的很，黎苏苏一时间还真被廿白羽给震住了。

    “我们夷月族和魔界渊源已久，魔神魔胎的事儿我全数悉知。你可知魔神为何而生？魔神吸天下怨气所生。你们这些仙门啊神女啊圣人啊的端坐高堂久了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一尘不染的么？”

    “陛下被迫成为魔胎，你们仙门一味想着杀他辱他，难道不是更深的推他去成为你们所想象害怕的那个样子？黎姑娘骗他的时候可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么？怕是没有吧？但是据我所知，陛下从未对不起过黎姑娘吧，面对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凡人都能毫无波动的想着怎么把人骗着杀了，还异想天开的觉得能得到人家的真心，你们仙门就是这么教养后辈的？”

    廿白羽越说越激动，本来就烦，黎苏苏还非要上赶着找不痛快！

    “黎姑娘以后也不用托人给陛下传话了，你不会有机会再见陛下了，陛下现在心情好的不得了，我不愿意他为这种小事儿烦心，往后黎姑娘就好好在这待着，也正好看看陛下是如何建功立业的也好给您个安心。”

    廿白羽说完转身就走，让人锁了宫门又铸死了门锁，看守的人全换成了自己月影卫的亲信，他廿白羽在一天就别想有人再去拿这事儿碍着他的陛下的眼！

    再回到陛下身边廿白羽又变成了粘人的小狗样子，小狗就应该把主人身边碍眼的人都呲着牙赶跑，再跑回主人身边亮出柔软的肚皮让主人开心。

    “去玉澜堂了？”澹台烬看了一眼替他整理奏折的廿白羽语气问的平常轻松。

    “宣城王的丧仪还有些需要确认的，陛下最近累着了歇着就行，这种小事白羽去处理就好。”廿白羽没想把今天见黎苏苏的事儿告诉澹台烬，他怕他多想。

    “你看着办就行，别忙活了，过来歇会。”澹台烬早就通过血鸦知道了黎苏苏和廿白羽见面的事儿，他一直让血鸦盯着黎苏苏，不过他还真没想到廿白羽会去气冲冲给黎苏苏骂一通，他没信错他的小狗。

    澹台烬现在怎么看廿白羽怎么顺眼。

    这世间珍贵的爱不过两种，其中一种，莫过于面对末知也一往无前的勇气；另一种，是面对已知的悲剧也一往无前的勇气。

    小狗的爱热烈又真挚，明知他身份诡异特殊却愿意以凡人之躯挡在他前面。

    澹台烬可能永远给不了廿白羽情人间的爱，但除了爱，他愿意给他的小狗一切。

    他的小狗给他了独一无二的信任和忠诚，小狗永远不会离开他。

    他拥有了他的小狗的所有，这是小狗赋予他的权利，可偏偏他的小狗永远把自己当成既得利益者。

    “陛下，白羽想做个魔修了。”廿白羽黏黏糊糊贴过来趴在澹台烬腿上用脸去蹭他。

    “怎么突然想修魔道？你想修炼孤给你安排仙门，喜欢哪个去就是了，谁敢不收你？”澹台烬很喜欢廿白羽每次又乖又温顺的趴在他腿上的样子，那只白老虎已经彻底送去百兽园了，什么灵兽都不如他的白羽称心。

    “陛下和明朗殿下如今都是半妖体质，白羽要是还是个凡人那只怕陪不了陛下许久，做个散修不仅能长久陪着陛下还能更好的保护陛下。”廿白羽的声音闷闷的，他是真的害怕有一天他老了，他死了，那澹台烬怎么办呢，谁来做他的小狗呢？

    廿白羽不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了澹台烬青眼的，接连的背叛让澹台烬喘不上气来，他真的觉得自己命好，上天安排他在澹台烬身边空无一人的时候送他到澹台烬身边来，让他变得特殊变得珍贵，让他能伸手摘到月亮。

    “孤是问你为什么是做个魔修？”澹台烬低头把小狗埋在他怀里的狗头扒拉出来，贴着他的额头温柔的去问。

    “往后即便有意外发生，白羽愿意做陛下的退路。”

    这个傻狗！哪有人好好的要去修魔！他就知道傻狗就是因为他魔神的身份！

    “傻狗！”

    “是陛下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