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过去篇（14）诛心

    在和火之国大名们商谈村子建设相关事宜的会议上，一开始一切顺利，只是后来，情况就有些失控。

    询问到由谁来担任火影这一职位时，柱间作为千手一族的代表，第一时间投了斑。然而参与这次会议的大部分家族代表，却选择了柱间。

    “各位大名，我们觉得由千手柱间担任火影一职最合适，相信以他的能力，村子一定可以稳定地发展下去。”代表中有人说。

    柱间皱了皱眉，道：“这次结盟，如果没有宇智波，根本不可能实现。大家既然都是冲着宇智波与千手的影响力而加入村子，那么由斑来担任火影，我认为没什么不合适。”

    代表回道：“并非偏见，我们大家都知道以宇智波一族的强大可以保护好村子。但是，就统一和领导村子和平来说，我们觉得，宇智波并不合适。”

    “村子需要所有人的共同保护，不仅是火影一个人的职责。”柱间声音渐冷。

    这时另外有人忽然说了一句：“可是，宇智波的一些传闻大家都知道……他们的眼睛，不就是证明吗？”

    “既然都说了那是传闻，你们还相信？”柱间沉下脸，神情有些发怒。

    “但是传闻也有一定的真实性……”

    “那你说，什么真实性！”

    柱间几乎要和那几个代表吵了起来。

    斑始终淡定地坐在柱间旁边，不发一语。他看着和柱间辩驳的那些代表，神情可以说是幽深莫测。他并不觉得意外，因为他没有忽视那些代表看他的眼神，一种虽然没有敌意，却隐含恐惧的眼神，一旦接触到他的目光，就又立刻转移视线。

    在害怕他么……

    斑在心里不甚在意地笑了一下。毕竟那些关于宇智波血继的传闻里的确有一部分是事实，所以令人忌讳也很正常。

    虽然村民们对于斑和柱间都十分尊重，不过或许是因为宇智波族人向来深沉内敛不善言辞，斑给人的感觉总是强势且难以靠近，相对于更加具有亲和力的柱间，村民总是对斑多少有些惧怕。但那也只是对普通人而言。

    而那些忍者家族，包括此刻会议上的成员代表，对于斑就不单单是惧怕了，还有深深的忌惮和防备，甚至怀疑。

    斑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中冷笑。这大概是因为那段时间他对敌对家族采取的屠杀和制裁手段在忍界影响恶劣吧。那些将他描述得如何嗜血恐怖的传闻他也不是没听说过。

    通常情况下，他不会对敌人采取最残忍的手段，只是之前那几个家族屡屡进犯，试图引起动乱和战争，对他放出的警示视而不见，他只好选择最干脆而且不会留下隐患的方式。

    这就是他的行事作风，他会给对手机会，可若是对方不懂收敛罢手，那就别怪他冷酷无情。

    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这大概就是宇智波残暴嗜血的证明。

    争论依然在继续，大名们终于作出决定，制止争论后，说道：“按照投票结果，火影一职，由千手柱间担任。”

    “等等……”柱间猛然站起身，紧紧皱眉看了看那几个大名，然后着急地看向斑。

    斑至始至终都没说话，一脸平静地看着这场会议从开始到结束。听到大名的最终决定，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扫了眼对面的代表席，那些代表立刻转移了视线，不敢看他。

    恐惧，可以带来震慑，却永远不会是信任。

    斑转头看向柱间，淡淡道：“我没有意见。”

    柱间一怔：“斑……”

    会议就此结束，大名们很快就离开了，所有代表也相继离去。

    斑转身往门口走，柱间赶紧拉住他的衣角。

    柱间焦急道：“斑，火影只能由你来当，你放心，我不会……”

    “柱间。”斑开口打断了他，双手环胸转回身，看着柱间，“正如你所说，村子需要的是所有人的保护，火影只是一个象征，我并不在乎我能不能成为火影，由你来当也是一样的。”

    他对火影这位置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执念，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想要见证理想实现而已，在这个投入信任与期望的村子，这个和平开始的地方。这也是自从泉奈死去之后，他最后的寄托。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柱间讶异。

    “自然。”斑点头。

    “可我们明明说好的……”柱间垂下头。

    “比起这个，我更介意要把自己的脸拿去无限期展示。”斑挑了挑眉，“这个蠢主意，还是由你自己去践行吧。”

    柱间本还失落不已，也担忧斑心中会留下芥蒂，但见他一如既往地嘲讽自己，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被那些话打击了：“真的很丢人吗……”

    “反正我丢不起这人。”斑说着往外面走去。

    柱间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的情愫深沉又热烈。随即两步并成一步快速追上去，不管这是在街上，从后面一把搂住斑，低头亲昵地凑近他耳边，刻意压低的声音带了些若有若无的暗示：“那我晚上去找你喝酒怎么样，我们还从来没在一起喝过酒。”

    斑猛地顿住脚步，看到来往行人对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面无表情道：“松手。”

    柱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脖颈：“你还没回答我呢。”

    斑忽然瞥到街角一个快速隐没的银发人影，心中略微烦躁，漫不经心地回了句：“随便。”

    “那就这样说定了。”柱间有些不舍地松开手，随即笑了笑，“晚上见。”

    斑回到还在修建的聚居地，见神社的修建已经完成，便走了进去。

    神社的格局完全是按照旧址修建的，所以斑很熟悉地找到了石碑所在的密室。宇智波的石碑在搬迁时也被搬到了这里，旧址那里留下的只是一块复制的石碑而已。

    斑刚走进密室，却突然感觉有什么在黑暗里一晃而过，他冷下目光，立刻将身后的门关上。

    密室里一片昏暗，微弱的烛火时明时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斑仔细扫视整个密室，却并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他渐渐松开了眉心，心想大概是看错了。

    他将目光放到石碑上，顿了顿，然后打开了写轮眼，写轮眼又慢慢变成了万花筒。

    自换了双眼之后，他一直都没来得及来看石碑。按理来说，写轮眼每次进化，就能解读石碑更后面的密文。

    他直接往后面的密文看去，那些原本无人可懂的文字已经发生变化。他半蹲下，一字一句看了下去。

    然而，上面的内容却让他越看越心惊，直至掌心都冒出了冷汗。

    原以为后面的密文无非是关于永恒万花筒的使用方式或者禁忌之类，可他没想到，后面的内容记载的竟是一个不可现世的秘密。

    遥远的战国时代，世界上并没有查克拉这种力量，只有一颗不知起源的神树。后来一位名叫大筒木辉夜的公主为结束人类之间的争斗，吞下了神树的果实，从此拥有了神树之眼和巨大的力量，平息了所有争斗。

    然而愤怒的神树为了夺回力量，化身十尾，带来了更大的灾难。

    那位公主的后代，大筒木羽衣，也就是后来被称为忍者始祖的六道仙人，天生就继承了神树的眼睛和力量，他阻止了十尾，并将它的本体封印，形成封印石——月亮。而神树的查克拉则被六道仙人封印在自己体内，让自己成了“人柱力”。

    此后六道仙人开创忍宗，由此，由查克拉为基础的忍宗在后来逐渐统御世界，迎来了忍者世界。六道仙人在弥留之际，为了不让神树在自己死后复活，于是将神树的力量分化为九只尾兽，分别放生到世界的各个地方。

    六道仙人有两个儿子，因陀罗和阿修罗，前者继承了六道仙人的力量，后者继承了六道仙人的意志。由于六道仙人选择了次子阿修罗继承忍宗，导致兄弟两个决裂，从此成为宿敌，仇恨甚至延续到了后世。

    哥哥因陀罗的后人——宇智波，以及弟弟阿修罗的后人——千手。

    看到这里，斑不由睁大了眼。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石碑的秘密，宇智波与千手的起源，竟然和六道仙人密切相关。

    宇智波石碑代代相传，是家族秘密，也只有宇智波一族开启血继的人才能破解，绝对不会有假，所以这上面的内容不可能出错。

    神树，获得神树力量的公主，六道仙人，宇智波石碑，这一切，到底是……

    他心里忽然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仿佛冥冥中，有什么正在牵引着他，通往某个未知的方向。

    他定了定心神，继续看下去。

    可就在这时，守在外面的部下忽然叫他，说柱间找他。

    斑微微蹙眉，这才发现由于看得太入神，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石碑的内容却还没看完。

    他看了看石碑，还是站起身，深深吸了口气，等平静之后，才走出去。

    “斑。”柱间坐在大厅，看见斑走进来，立刻扬起笑脸，提着手中的两坛酒朝他晃了晃。

    斑看了眼天色，刚刚才黑下来，不由无奈，坐到柱间对面：“你倒是会挑时候。”

    “一想到还没和你一起喝过酒，就有些迫不及待。”柱间面上很正经地笑着，心里却暗暗把“计划”再次复习了一遍。

    “我记得你好像不怎么会喝酒。”斑忽然蹙了下眉。

    “没，没有啊，我能喝的。”柱间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角，眼神有些飘忽，不敢看斑。

    斑一看他这样子，心中顿时条件反射地警惕了起来，他想起了那天两人在野外交合做到脱力的事，自己被迷晕之前柱间也是这表情。

    这样一想，斑神色就变了，随即挑了挑眉，眼神有些危险。这家伙，不会又是要……

    见斑突然神色不对，柱间紧张道：“怎么了？”说着就要去倒酒。

    斑眯了眯眼，忽然轻笑一声，直接拿过一坛酒，说：“别倒了，就这么喝。”

    柱间一愣，也笑了：“好啊，看谁先倒下。”

    斑抓着酒坛仰头灌酒，露出修长的脖颈，喉结上下滑动。等他喝完一口，却见柱间怔怔地盯着自己，酒还没喝脸就红了。

    “看我干什么？”斑微微挑眉。

    “我……啊，对对，喝酒，喝酒……”柱间赶紧收回视线，急忙灌酒，但由于太着急慌乱，被呛了一口，猛地咳了起来，脸上更是红得不行。

    “原来你的酒量这么差。”斑嘲笑道。

    柱间还在咳嗽，他锤了锤胸口，不服气地道：“我才……咳咳……我的酒量才不差……咳……咳咳……”

    然后为了证明自己的确能喝，柱间神色一狠，不断给自己灌酒，然而他的酒量实际上真的不好，只是在逞强。所以到最后，盘算好的“酒后推倒计划”不仅没能实施，他还直接开始耍酒疯了。

    “我、我才没醉……”柱间趴在桌子上，脸颊酡红，双眼迷蒙地看着斑，满脸傻笑，“嘿嘿……斑，你、你真的、真的是……”

    “我怎么了？”斑却是一点醉意也没有，看着柱间已经醉酒犯傻，勾起了嘴角。就这点酒量还想灌醉他，简直太天真了。

    “真的很……那个……就是……”柱间努力说着，眼睛还直直盯着斑。

    “什么？”斑不紧不慢地喝酒。

    “你真的……很漂亮啊……”柱间丝毫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凭着感觉在回答。

    斑差点将酒喷出来，脸色顿时就黑了。他眯起眼，危险地看向柱间：“啊？”

    虽然从不否认自己的外貌，但是绝对跟“漂亮”扯不上边，还从来没被人说过长得漂亮，这对斑来说简直是耻辱。

    “我说……你很……”柱间晃了晃脑袋，本能地感觉到危险，颤了一下，换了说法，“很好看……”说着柱间又眼神迷离地看着他，扭了扭身体，“我好想你……嗝……你为什么不抱我……我想你抱我……像之前那样cao我……”

    斑忍住揍人的冲动，缓缓吸了口气，然后起身抓住柱间的衣领将其提起来，拖着对方往千手聚居地走去。

    “嘿嘿……”柱间还在冲他傻笑，“现在我们在一起……真好……”

    斑没搭理他。

    “斑……”柱间埋下头，抓住他的衣袖，嘴里不断地喊：“斑……斑……”

    斑面无表情地继续拖着他走。

    “斑……你怎么不说话……”柱间不依不饶地道，“你说话啊斑……你倒是说话啊……”

    斑忍无可忍，干脆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头痛地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柱间缓慢地眨着双眼，然后使劲摇了摇头，想要让视线变得清楚一点，“斑……你怎么变成了两个？”

    斑正要干脆揍对方一顿，柱间忽然就倒了下去，彻底没了意识。

    同时不远处房屋的门忽然打开，走出来的人看见斑出现在这里，怔住了，随即才看到斑手里提着的柱间，还闻到了一股酒味：“大哥？”

    “他喝醉了。”斑面无表情道。

    扉间走过来，迅速将柱间扶回屋里安置好，又急切地跑了出来，像是生怕斑已经走了。

    看到斑还未离开，扉间心中忍不住欣喜，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默默地看着对方，像是有些局促，却又期待着什么，眼眸在夜色里隐现着微光。

    斑心中有一丝烦躁，直接转身迅速离去。

    扉间立刻追了上去。

    听到身后的动静，斑皱了皱眉，停下脚步回身，冷笑：“你这么喜欢玩跟踪？”

    “你说是就是。”扉间却破罐子破摔般承认了，目光紧紧盯着他，语气认命又无奈，“反正我什么样子你都见过了。”

    斑冷然地看了他片刻，转过身就走。

    扉间几乎是咬着牙道：“你要是烦了我，打我骂我杀了我都可以，可就是不能这么对我！”

    斑顿住，头也不回地道：“我为什么要烦你？”

    扉间一怔，眼中几乎是不敢置信。可那缥缈的希望才出现一瞬间，对方的下一句话就把他彻底打入深渊。

    “我和你没有丝毫关系。”斑慢悠悠地说，轻佻的语气带了丝残忍。

    这句话也彻底激怒了扉间，痛彻心脏骨髓的绝望后，是无休无止地愤怒，他瞬间消失在原地后出现在斑面前，一把拽住对方的领子。

    “没有关系？”扉间死死咬着牙，绯红的眼眸犹如被烈火淬炼的宝石，声音带着无尽的恨意，“是你当初让我沦陷的，是你当初放任我的接近让我无法逃离，是你占有了我，是你让我变成现在这样子！你现在才说没有关系？！你怎么抹去那些事实！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我永远不会放过你！”

    说完扉间搂住他的脖子狠狠咬住他的唇，像是在发泄自己的绝望痛苦，双眼紧闭，却还是挡不住酸涩的眼泪。

    斑一把将扉间推到墙上压住，眉头紧皱，嘴唇已被咬破了皮。

    “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斑冷着脸道，“你不要试探我的底线。”

    扉间睁开眼，头微后仰抵着墙，低低地笑了出来，眼角却是滑落了苦涩的液体。他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做好了拼死一搏同归于尽的准备，声音沙哑不堪：“我也说了，你有本事杀了我，否则我不会放手。”

    没等斑说话，扉间又忽然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脸上泛起红晕，垂眸低声道：“你以前很喜欢玩弄我的身体的，那天你终于进入我，射在我里面，满满的都是。”

    说着扉间又将斑的手覆上自己脖颈，将自己最脆弱的部位完全交到对方手上，然后握住对方另外一只手，低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任何一切，可你要是厌烦了我，就杀了我吧，这样，我也算赎了罪，你就不用再为你兄弟的死愧疚纠结。”

    斑感受着手中温热的脖颈，只要稍微用力，便能结束一个生命。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神色不明地看着扉间满脸红晕却垂眸落泪的样子，徒然察觉到，对方真是被自己害得够惨，沦陷到如此境地，只怕现在让对方去杀人放火，叛族逃亡，对方都会立刻执行。

    泉奈的死，固然让他对扉间失去了耐心，可他明白那并不能完全怪扉间。他现在，更多的只是对扉间这样不顾一切的感情感到烦心。这种浓烈到极致的感情，对不愿被束缚的他来说只会是负担，会成为他的阻碍和绊脚石。

    不仅是扉间，还有柱间，甚至是泉奈，他们对自己所表现出来的情感，都让斑觉得烦躁，甚至想要逃离。

    他冷冷地看了看扉间，猛地抽回手，在扉间惊慌又难过的看过来时，略带讽刺道：“我不会杀你，你的才能至少还有利用的价值，反正你对我来说，也只有这点用处，不是吗。”

    扉间怔怔地看着他，连眼泪滑出眼眶也不曾眨一下眼，面容在黑夜里苍白发冷。

    斑不再看他，转身走开。

    这次，扉间没再追上去，而是缓缓滑落，无力地倒在地上，双目失神地看着空气里的某一点，被彻骨的寒冷刺穿了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