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万劫不复

    我很难理解雷古勒斯对我的感情。

    在他的生命中，我排在所有前面，他可以只因为沃尔布加一句他留下来对我不好久远走高飞，也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在这个风口浪尖回来。

    随着雷古勒斯的归来，西格纳斯和贝拉特里克斯的声音渐渐消散。

    我知道使他们闭上嘴的不仅是雷古勒斯的归来，还有里德尔泾渭分明站在我这边的样子。

    辛西娅·布莱克确实是一个不学无术，连看懂文件都难以做到的败家子。

    但我的未婚夫里德尔不是泛泛之辈，我们不仅是纯血统家族联姻。更重要的是，他愿意作为我的未婚夫来承担本属于我的责任。

    他们必须要学会读懂这个信息，才能在里德尔的雷霆手段下活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雷古勒斯回来的原因，奥赖恩的身体竟然开始缓慢恢复正常，这件事情是所有治疗师都未曾意料到的，沃尔布加更是几乎要感动落泪，彻底衣不解带照顾奥赖恩的身体，将整个布莱克家彻底托付在雷古勒斯和老东西手上。

    与我而言，有些尴尬。

    因为他们是情敌。

    我不能否认一件事。

    我或许对里德尔也有了超过喜欢的感情。

    雷古勒斯对我太过于敏感，我什么都还没说，他就主动选择退出不让我为难。

    “辛迪，我只想你开心。”

    雷古勒斯一直牵着我的手，在走进格里莫广场十二号之前选择放开。

    “你开心的话，我就会很开心。”三年没见，他对我的思念仅仅只剩下毫无克制下的一个吻，紧随其后就是坦然放开我的手。

    雷古勒斯用手指拂过我颊边的碎发，满怀眷恋用眼神将我的样子刻在他的眼睛里。

    “说来可笑，我现在竟然有点理解小天狼星。”

    我仰视雷古勒斯，他如此平静的样子竟让我几分钟内怀疑他是否还爱着我，这个怀疑在我看到那双同我一样的眸子后就彻底打散。

    他的爱意和痛苦藏在平和温柔的外表下，雷古勒斯好似已经习惯等待，习惯我的目光放在另一个他无法比拟的人身上。

    “他比我更适合你，他不是你的哥哥。”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反驳。

    ＊

    “辛迪，辛迪。你怎么总是在发呆？”纳西莎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打断了我的沉思。

    今天奥莱恩的状态很好，沃尔布加把他从房间里带出来晒晒太阳。加入女人的下午茶时间。

    奥赖恩很喜欢这样的活动，眯起眼睛向沃尔布加微笑。

    “没什么。”我端起茶杯浅抿杯中红茶，克利切正好端上三层茶点盘上来，我下意识伸手拿咸味三明治，脑海里冒出来里德尔今天都没下楼吃东西。

    “里德尔先生那里送了下午茶吗？”

    里德尔忙起来经常只吃早餐，在冈特庄园经常需要我cao心他的午餐问题。

    克利切用力摇头，大耳朵啪嗒啪嗒打在脸上，“先生不允许我接近他。”

    里德尔屁事真的很多。

    “那克利切你帮我准备好点心，我来送到他房间吧。”我揉揉克利切的大耳朵：“他总是这样矫情，和你没关系。”

    想起里德尔的矫情，我又补充。

    “要大吉岭茶，不要锡兰茶。”

    纳西莎掩唇轻笑，“我们家小辛迪有当妻子的模样了。”

    沃尔布加正拿起一块司康饼，涂好奶油和果酱递给奥莱恩，闻言淡淡瞥了纳西莎一眼。

    沃尔布加现在很忌讳有人过度提及我和里德尔，尤其我被里德尔偷偷抓去冈特庄园好几个月的事情，尽管后期是她请里德尔好好照顾我，但是这个事情的起因就让沃尔布加十分不满。

    纳西莎和卢修斯是知情人，且隐瞒不报。首先就成为沃尔布加的撒气桶。

    果然，沃尔布加放下奶油刀。　银器和瓷器碰撞的声音让纳西莎瞬间收回打趣我的表情。

    “茜茜。”沃尔布加看似风轻云淡，“这话放到辛迪结婚后说更好。”

    我也察觉到沃尔布加的意思，正打算叮嘱克利切多准备咸味点心不要准备甜点的心立刻收回来，不知道有多端庄正经演给我妈看。

    “他爱吃不吃，饿死最好。”

    奥赖恩裹着厚重的毯子在沙发上眯起眼睛，喉咙发出嗬嗬的笑声。

    他张张嘴，很吃力阻止沃尔布加：“你该允许，辛迪，长大。”

    奥赖恩抬起手的动作很艰难，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他向我探过手，我忙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奥赖恩身边蹲下，主动将脸颊递过去。

    “我们的，辛迪，是个，体贴的，好姑娘。”

    有了奥赖恩的应允，我才能端着大银托盘敲开书房的门。其实沃尔布加只是在掩耳盗铃，里德尔消失在冈特庄园半月有余，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四楼多了一位男主人。

    沃尔布加不是没给他安排客房。

    他可是里德尔！

    书房门里传来里德尔的声音。

    “进来。”

    旋开门把手，我用后背抵着门推开房门，里德尔端坐在我老爹的大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在思考。

    这老变态就是不知道体贴为何物，见我端着这么多东西也不知道帮我一下，依旧是一副大爷模样向着桌面努努下巴。

    最多夸我一句。

    “真乖。”

    他中午的时间被一个魔法部高级官员占据走了，这些人总是按照古老腐朽的中世纪习惯，午餐用一块三明治打发。里德尔的习惯则是更偏向在霍格沃兹养出来的三餐平均分布。这就导致总是有人在他准备吃午餐的时候出现。

    布莱克家和魔法部关系一向好，现任部长哈罗德·敏坎经常会出现在沃尔布加的晚宴上，魔法部的官员经常是这种晚宴的座上宾，也很频繁出入在我父亲的书房。

    沃尔布加很少让我参加这种层面上的晚宴，一是我未成年，二是沃尔布加觉得我就应该是个花瓶，放在里德尔身边由他保护，只知道甜美微笑就好。

    “我知道你中午没时间下楼吃午餐。”我拿起一块鸡rou三明治递给他，“你先吃一点东西吧，不然对胃不好……”

    里德尔这个老变态，他从不做什么正常人会做的事情。放下文件，我以为他会接过我递过去的三明治，谁知道这个老东西双手拢成塔型，自下而上抬起头看我，舌尖顶腮。确实是一副看到美味要享用的样子。

    我只见到他伸出手，下一秒我眼前一花，再定神就已经以一个沃尔布加绝对不允许的姿势坐在他身上。

    “你放开我！mama看到要骂我！”我拼命推开他，两条细腿在空中扑腾，扑腾半天也只是在他怀里把自己从仰躺变成侧躺。

    里德尔这个畜生！

    “三明治没什么意思，要吃也要吃你这颗小糖果。”老东西变态起来无人能敌，手掌顺着裙子向上摸进去，还贴着我的耳边说：“我都饿了大半个月，在你房间里天天只能看得到吃不着。”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气流拂过我的耳朵，很像是情到浓时的吻。

    “作为一个合格的小妻子，你该先安抚丈夫最紧要的需求。”

    他指什么我当然懂，这些日子他虽然和我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沃尔布加看管特别严，严到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在我房间里按了监视器，只要里德尔对我动手动脚或者动嘴，三十秒内我就能听到沃尔布加在房间外非常矜持地指挥克利切做这做那，顺便让我出来也做些什么。

    几次过后，里德尔就懂得沃尔布加是什么意思。堂堂黑魔王为了讨丈母娘的欢心，硬是从变态变成正人君子。

    现在他暴露本性了！

    “小家伙，我的小糖果……”老家伙做这种事情真是一点脸都不要，我拼命推他的手，手被我推开，脑袋又伸过来。保得住上面，就保不住下面。

    在他指尖已经勾住我的裙子向下拉的时候，噔噔敲门声解救了我现在的局面。

    “是谁？”老家伙语气里透着几分不耐，我想这要是在冈特庄园，敲门的人现在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正在我暗自窃喜沃尔布加居然这么快就赶来抓人的时候，门外的人开口了。

    “是我。”

    我在里德尔怀里的动作一僵，正在扣上扣子的动作停在原地，一种难以言说的羞耻感如海啸一样将我击溃。

    是雷古勒斯。

    里德尔并未察觉我的不对，嫌我整理自己的动作磨磨蹭蹭，魔杖一挥，我身上的衣服已经自己扣好，被他扯坏的地方也恢复一新。

    我如梦初醒，忙从里德尔身上起来，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和他拉开距离，下意识看向门口，和雷古勒斯意外对视一眼后飞快移开视线伪装正常的样子。

    雷古勒斯半垂眼皮走进来，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我的存在，抬起眼睛也只直视里德尔，和他说一些我完全插不进去的话题。

    里德尔对雷古勒斯的态度一直很好。

    反正我在冈特庄园从未见过里德尔会一边啃三明治一边和属下说话。

    不过那些食死徒大多数都不敢在他吃东西的时候打扰就对了。

    我很难理解食死徒对里德尔的情感，那种几乎将他视作信仰的偏执。我不知该把这种行为形容成忠诚还是崇拜，他们几乎像是被洗脑一样用任何可以讨里德尔欢心的行为跟在他的身后，明明都是平常眼高于顶的纯血统家族，到了里德尔面前甘为仆人。

    雷古勒斯也是，他以前一直对里德尔很崇拜，一种我难以理解的崇拜。

    “辛西娅，辛西娅？”老秃子的声音让我从沉思中醒过来，最近他正经起来后终于记得我的名字。

    “啊？怎么了？”

    我这才发现面前摆着颗被咬了一口的泡芙，酥脆的内壳里是克利切最擅长的覆盆子果酱，里德尔一贯不喜欢甜点，在冈特庄园他就是这样，吃一口不喜欢就丢给我。

    随手拿起来放进嘴里，嚼着泡芙我含糊不清说：“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

    里德尔这老东西不知道是不是yuhuo中烧，所以对我凶巴巴的：“坐下来听，你也学。”

    又仗着他当年拿了12个O的大学霸身份鄙夷我：“我不知道你怎么学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又开始了，这老家伙又开始了！

    我一分钟也不想多听他的说教，连废话一句的心都没有，抬脚就甩上门离开。

    在房门前面深呼吸几次反复告诉我这不是冈特庄园而是我自己家，房门踢坏了我会心疼的。

    混蛋！

    我踢踢踏踏向着房间的方向走，低下头想着刚才看到雷古勒斯的样子，心口就酥酥麻麻的痛。和他相隔千里的痛是简单明了的痛苦，见到却必须要分开是另外一种闷闷的痛。

    身后传来一声很轻微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心口的痛放大到最大，我已经拼尽全力克制自己不会回头，不去回头。

    可我忍不住，什么东西抓住心脏一紧一松地将我蹂躏成碎渣，克制，理智，我们必须要疏离的距离。

    不，这些都是扎在我心口的刺。

    我知道他习惯走在走廊左侧，不需要看清他的样子，飞快回身抱住他，将他推在墙壁上，墙壁上的挂画因为我的动作剧烈震动一下，里面的人发出厌恶的抱怨声。

    抬起头，我含住令我朝思暮想的嘴唇。一个吻不够，根本抵不过我们分离的痛苦。

    雷古勒斯身上清冷的味道铺天盖地将我笼罩其中，他毫无迟疑跟上我的疯狂，偏执地将自己完整献给我，而我像是已经被驯服的小猫一样在这种情况下仰起头承接他的吻。

    他托住我的后颈，将我抵在墙上用力亲吻，舌尖探进我的口中，与我的舌纠缠在一起的同时，将我口中所有的地方都探寻过一遍，染上他的气息。

    我生出一种正在被他吞噬的错觉来，攥着他衬衫的手越发用力，我自己都这不知道此时此刻我到底是想推开他，还是将他拉近。

    我爱他，我清楚知道我现在爱他。他的吻是治疗我心痛的良方，哪怕下一秒万劫不复，在这一秒，这被他拥入怀中亲吻的这一秒钟，我是无比幸福。

    心口的痛苦被他抚平，献祭一般抱紧他的脖子，用炽烈的情绪化作主动将舌探进他口中的行为。

    雷古勒斯这一刻不再是温柔顺从，舌尖在两人的唇舌相接处纠缠，谁也不肯让谁，谁也不肯放过谁。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和雷古勒斯同时默契地放开对方。我望着他的眼睛，神情迷醉。

    他也是这样，垂下头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我的脸颊，头发被他别在耳后，露出已经带上一抹红晕的耳垂。

    白白嫩嫩，就像是布丁。

    “辛迪，对不起。”他望着我的眼睛，把错全都揽到自己身上，轻声说：“我无法控制自己，只要你看我一眼，下一秒万劫不复我也愿意珍惜你此刻的目光。”

    雷古勒斯抓起我的手，用鼻尖轻嗅，嘴唇轻吻，仿佛我就是他无上珍宝那样。

    而我眷恋他的温柔，我们如出一辙的双眸中，是对对方疯狂的偏爱，在这个世界上流淌着同样血液的我们，骨子里被浸入了luanlun的诅咒，却偏执地不肯将自己从诅咒中拯救出来，选择越陷越深。

    “小哥，即使万劫不复，我舍不得再放开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