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偶遇抛弃我的前男友

    红色灯光在电影里代表什么，或许是危险、或许是情色。

    二十几岁的女孩，口红抹满了整张嘴，细小的身体塞在紧身的衣服里。安妮踩着高跟鞋，摇曳着曼妙的身姿游荡在街道上，像是这个城市的幽灵。

    安妮在夜晚寻觅着客人，她等待着。街道拐进来一位男士，安妮掏出口红绕着嘴巴抹了一圈，上唇抿住下唇。她跟在希亚身后，希望这位看起来好像很慷慨的客人能够买他一晚，一次口活也好。

    安妮踩着高跟鞋几步超越希亚——这是妓女常用的技巧——她转头说，“你干嘛跟着我。”

    “我没有。”冷清的街道，不太明亮的街灯，气氛暧昧，但白天那个像极了凯文的模糊背影占据了希亚的全部、希亚的视网膜、他的血液、他的思绪。希亚仔仔细细看了一眼讹人的女孩，天呢，金发妓女，希亚在心里唾弃自己，凯文凯文全都是凯文，别把什么都和凯文联系起来。

    希亚绕过安妮，他想得打发掉这个妓女，他说，“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家去，而不是在街上勾搭男人。”

    这是一句伤人的话，但对象是清白的普通人，安妮根本不在意，但她佯装生气，说，“嘿！你什么意思。”

    希亚想把她甩开，但安妮左绕右绕像一条滑溜溜的泥鳅。这也是妓女的技巧之一——不是什么人都只想急吼吼上人，大多数人的欲望不是裸露的，你得引诱它、释放它。

    见安妮不罢休，希亚停住脚步，眉头蹙了起来，他从裤兜里拿出钱夹，数了几张钞票递给喋喋不休的女孩，希尔的目光再次被女孩的金发白皮肤吸引，鬼父神差地，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安妮。”

    “好，安妮，拿着钱回家去吧”

    “谢了。”

    凯文的金发比他更纯。

    哦凯文，从我脑子里出去吧。

    当时希亚正在咖啡店点单，远远地看见好像是凯文的背影，来不及想很多，冲动控制了身体，他迅速起身追过去，好巧不巧和来不及刹车的店员撞到一起，咖啡泼了他满身。服务员不停地道歉，希亚忍住怒火，这完全是自己的错，不能怪这个可怜的服务员，他只是在干自己的工作“没事，是我的错。”

    再抬头，那个背影已经端着咖啡杯消失不见了。希亚一瞬间感到失望，同时小小泛起空旷的庆幸，害怕什么呢，难道是见面第一句说“你好，你长得好像我始乱终弃的前男友。”还是“凯文，我恨死你了！”

    如果当时清清楚楚看见那就是凯文，希尔哪会像现在一样纠结，或许他会不管满身的咖啡液冲上去，揍凯文一顿，或许哭着问他为什么抛弃自己。如果没有今天上午惊鸿一瞥，那更好，就让继续凯文住在回忆里，想他时把他拉出来好好爱他，恨他时就在回忆里把心里的伤都还给他。

    模糊的印象才最让人心里痒痒。

    极度相似背影在希亚的心里扎了根，抱着复杂的心情希亚慢慢往家里走，但他的大脑背叛了他，他的脑海里有一千个一万个凯文，坐着、站着、躺着、趴着，还有远远的只能看到背影的。希尔走到家门口，狠狠地抹了一把脸，该死的，心里好像有块大石头，他自认为已经完完全全放下了那段在比利时的情感。

    希亚想着把伤心事当做回忆最好，因为播放了无数次的回忆情感早已被稀释了，那些悸动的、明亮的、痛苦的和退了色的老相片一样，就算看出花来，也没法重新体验那些刹那的情绪。

    …………

    希亚设想过很多与凯文重逢后的情景，但没有一个是现在这样。想象和现实有一定差距不是吗。

    ……

    遇到妓女的当天晚上，约翰逊来电约希亚第二天一起去社区踢球，希尔思考了一会就答应了，正好需要一些运动出汗，更何况会有哪个英国人会讨厌足球呢？

    早上8点，洗漱台前，希亚上身微微向前倾，刚起床雾蒙蒙的眼睛专注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刷牙、刮胡子、洗脸。完成每天早晨的固定流程。

    “希亚！”约翰逊是一位健硕的黑人，他和希亚是踢球认识的。

    “嘿，早上好！”风扫起发丝挡住了视线，希亚眯起眼睛，抬手把发丝别到耳后。

    希亚和约翰逊击掌后，问到：“约翰，有发网吗？”他忘记抹发胶了，微长的头发在运动时会遮挡视线。

    “没有，”约翰逊表情一脸惊讶，语气夸张地说：“嘿哥们，你这是第一次踢球忘记抹发胶了。”

    “总有遗漏的一天，我可不是机器人。”明明发胶就摆在剃须刀旁边。希亚拢了拢头发，或许是受了昨天发生的事的影响，没睡好觉，整夜都像睡在悬崖边一样不安稳，“就这样吧，别管头发了，人还没来齐我们先热身。”

    球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希亚和约翰逊一起慢跑，这天的阳光好的有些刺眼，对于英国来说这可不常见。但即使有暖阳，秋日的寒风也让人打寒颤，悬在天空太阳的暖意无法传递给希亚，一瞬间希亚好像掉进了万丈深渊，同时被冰冷的海水裹挟——一个金色头发的男人独自在场边颠球。

    “bro，怎么了？”约翰逊保持着跑姿原地踏步，疑惑地询问停下来的希亚。

    “约翰，他是社区里的人吗。”希亚觉得自己指着侧影的手有些颤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把球抛起又接住的凯文。

    约翰逊朝凯文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个金发白皮肤的男人，看起来有些钝感。约翰逊想了一下，回答说。

    “好像是前不久搬来的，听说是比利时人，你认识他吗？”

    “不确定，我得去看看，替我向大家道歉。”希亚抱歉地说。

    “我们约好了。”约翰逊有点不满地说道。

    “这件事很重要，约翰，关乎我的人生大事。”希亚眨眨眼真诚地和约翰逊对视，

    约翰逊被希亚看地受不了，双手叉腰，无奈的摇摇头，老神地说：“好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生大事，但我会替你承受大家的怒火的。”说完揶揄地推了推希亚。

    社区球场的角落，希亚每走一步心里就沉一分，阳光斜斜地洒在凯文的身上，好像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边，脸颊上细小的容貌让他显得更加柔和。就算陌生人站到凯文身边也没法把他从足球世界来出来。

    希亚努力保持声音平稳：“凯文！”

    听到自己的名字，德布劳内把球踩在脚下，侧身抬头寻找声音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