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开学
第5章 开学
今天是顾泓离开南城前往美国交换的第六天。 昏暗的公寓里，他坐在床边眉眼低垂专注看着掌中紧攥的手机。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嘟嘟嘟……”手机中传来的忙音在空旷静谧的房间中显得尤为刺耳。 陆思玟又没有接电话。 中美之间时差有十二小时，此时纽约是晚上十点，南城应该在早上十点左右。 她肯定还在睡觉吧，大懒虫。 顾泓只能这样告诉自己，然后无奈挂断电话。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这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远，这么久。 不知道她有没有想他。 但是他很想她。 顾泓本来把手机放上床头柜，准备去浴室洗漱了，可是一想到陆思玟可能待会儿就会醒来，要是看见未接电话回拨打不通……顾泓转身把手机带进浴室。 他一边洗澡一边计算着时间，开学第一个月需要交接手续，肯定很忙，那就一个月之后回去一趟吧…… * 顾泓打电话时陆思玟确实还在睡觉，只不过睡醒后看见了顾泓的未接电话也没有再回拨。 她手指轻轻在屏幕上一划，将未接电话的红点提示消除。 今天的计划是跟叶真然逛街，马上就要新学期了，自然要准备一身新行头，地点就约在南城最大的综合体商城。 八月空气中满是燥热的气息，皮肤每接触到一寸阳光都像是要被灼烧融化。路边飞驰过的每个车轮都会带起一卷热气。 不过陆思玟对这一切并无太深的感触，她穿了一件Miu Miu的茧绸长袖衬衫。 这种季节的商场总是将冷气开得充足，营造出一种越冷越贵的氛围。 陆思玟进入一家下午茶店，右拐绕过花墙，就看见叶真然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已经点好了甜点和饮品。 叶真然抬头看见陆思玟，兴奋地向她招手：“玟玟，这里！” 陆思玟一落座，叶真然就将桌上一盘红丝绒奥利奥巴斯克推到陆思玟面前。 “尝尝？” 陆思玟皱眉：“不要，热量炸弹，你也少吃点吧。” “零卡糖，放心啦。” 听她这么一说，陆思玟才拿起一旁的小勺子，挖了一小块送进嘴里。 “开学了就高二了，以后就要加上晚自习了。”叶真然不由哀嚎。 她与陆思玟是初中同学，偶然成为同桌，却发现彼此臭味相投，对于吃喝玩乐常常交流心得。 尽管两人天天混在一起，成绩却是天差地别。陆思玟不论再怎么混，考前突击一下加上顾泓的倾力辅导，成绩不说顶尖至少也是中上。叶真然就不一样了，就算请名师补课指点，成绩还是中下游甚至垫底，她倒也从不着急。 女儿不急父亲急，为了让女儿上十一中的国际部，叶爸爸前几年给学校捐了一栋楼，成为名誉校董。 以至于她能跟陆思玟一个班，也是钞能力的作用。 于是，陆思玟和叶真然又顺利地成为了高中同学。 所以叶真然作为名誉校董的女儿，她的消息来源基本可靠。 陆思玟一愣：“怎么国际部也有晚自习？” 叶真然嘟着嘴：“我们这一届新规。” 陆思玟面无表情：“校领导是被今年的升学率刺激到了吗？” “谁知道呢？不过这届刚刚毕业的升学率确实不怎么样，下一届……下一届就看你们家顾泓的啦。”叶真然嘴里咬着吸管露出狡黠一笑。 陆思玟不置可否。 等叶真然慢慢将甜点吃完，她们才提包上楼买衣服。 陆思玟审美很不错，得益于陆家的教育和周围圈子的耳濡目染，她选了几件秋季外套和连衣裙之后就让商家寄回家，自己则空手回去。 出商场的时候天色还早，趁着叶真然去上厕所、补妆，陆思玟想了想还是决定给顾泓回一个电话，倒也不是有什么非说不可的话，只是下次顾泓问起来又要解释。 此刻纽约是凌晨，陆思玟料想他不会接，这样最好。 没想到的是，顾泓接通很快。 “喂？……玟玟？”手机里传来低沉沙哑的男声，好像还没睡醒，可是语气中又带有一丝兴奋。 陆思玟没想到他会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嗯，是我，刚刚忙完，才想起来给你打电话，吵醒你了，不许怪我……” 对面传来一阵轻笑，“怎么会怪你，你今早上十点多还在睡懒觉，昨晚又熬夜了吧……” 陆思玟被抓包一时脸红，急忙反驳：“哪有？你少冤枉人。” 顾泓觉得她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炸毛的猫。 他好心地给她顺毛：“嗯嗯，知道啦，陆思玟同学起得比纽约所有人都要早。” 陆思玟听懂了电话那头的打趣。 “哼，你少来，我只是昨天稍微睡迟了一小会而已，偶尔起床迟一点也不耽误。” “我知道，多睡会觉当然可以，就是你晚上熬夜，对眼睛不好……” 这些关心之语好像与窗外的蝉鸣融为一体，陆思玟听见顾泓的唠叨突然心生烦躁。 她急忙打断他：“好啦，知道啦，有电话进来了，我先挂了啊。” 不等对面回应，陆思玟匆忙挂断。 她不在乎顾泓怎么想，也不在乎顾泓是否生气，或者说，她觉得顾泓压根不会生气，他对她一直是无限包容的。 如她所料，顾泓被突然挂断电话后只是愣了几秒，苦笑着摇摇头又躺下准备继续睡觉，他既无奈于她的任性，又贪念她的声音。 在大洋彼岸有无数人正在酣睡，可是这张床上的男孩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明明纽约到南城的距离是固定的，为什么他会觉得离她好像越来越远。 * 开学当天，陆思玟起了个大早去学校，她作为英语课代表需要跟英语老师对接新学期的课程安排还要领新的学习资料。 等她忙完回座位，叶真然施施然来到陆思玟旁边的座位坐下，眉飞色舞说：“你猜我刚刚看到什么了？” 前桌张浩奇闻言好奇转过身来：“大白天的总不可能见鬼吧？” 陆思玟：“又是什么帅哥？你上次也这样。” 叶真然提高嗓音：“是帅哥，但不是一般的帅哥。不，重点不是他长得帅。” “还有一般的帅哥跟不一般的帅哥之分？”张浩奇打岔道。 “他长得像顾泓！真的，我第一眼看过去还以为顾泓从美国飞回来了呢！走近一看才发现不是。” “太夸张了吧，你跟顾泓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都能认错。我看你是该配眼镜了。” “你！我是在教务处门口看见的，他好像是跟他mama办手续呢，他没穿校服，估计是高一新生，以后总是有机会看见的。”说完，叶真然又拉着陆思玟手臂晃了晃，“玟玟，你就说信不信我吧，我评价男人的长相向来公正客观。” 陆思玟憋笑：“嗯嗯嗯，我当然相信你，我也相信你要去配一副眼镜了。” “喂！”叶真然气得要去抓她肩膀。 吵闹的教室里却突然安静下来。 正如一句歌词：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叶真然立刻转身朝前，果然看见班主任站在前门面容严肃扫视全班。 待全班安静，秦老师率先走上讲台，“进来吧”，转头向还站在门口的男生讲话。 这时人们才发现门边还站着一个男生。 叶真然看见后第一反应是去抓陆思玟的手，她瞪大双眼，眼神示意陆思玟往门边看，好像在说：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确实没错。 陆思玟双目微眯，这个男生跟顾泓确实有点像，主要是脸部轮廓，线条流畅，下颚清晰，还有嘴唇，跟顾泓一样上唇好似丘比特弓型，唇珠饱满，下唇略薄。 可是陆思玟不比叶真然，她跟顾泓可以说是朝夕相处，很快就看出了他们之间的不同。 仔细看看，也说不上像，顾泓是双眼皮，笑起来眼睛弯弯，而面前的这个男生是单眼皮，双眼狭长，睫毛长而直，眼神似乎没有焦点；顾泓的鼻子高挺，而这个男生鼻子偏秀气；顾泓身姿挺拔，萧萧肃肃，爽朗清举，至于他，身型单薄，好像一支翠竹，只是看起来……茕茕孑立。 还有就是他的脖子上有一颗痣，不大，但是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突兀，就像一滴墨滴在白纸上。 这颗痣在他这张冷淡的脸上增添了一丝独特的韵味。 如果说此时此刻他身上有那一部分能让陆思玟眼前一亮，那就是这颗痣了。 陆思玟挠了挠叶真然抓她手臂的那只手，用口型说：一点点像吧。 “本学期我们有一位新同学加入这个大家庭。”秦老师慢悠悠对着大家说完这句话，又对男生说：“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 男生站上讲台，眼神终于聚焦了一些：“大家好，我叫顾一周，我……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能跟大家和睦相处。” 叶真然又开始抓陆思玟手臂，凑到她耳边说：“也姓顾诶！” 陆思玟突然伸手去挠叶真然腰间的痒痒rou，压低声音说：“松手，全国姓顾的没有千万也有百万，这有什么稀奇的？” “我……” “叶真然，陆思玟，在聊什么呢？你们要是这么喜欢聊天那就多跟新同学聊一聊。”秦老师突然出声打断给她俩吓得不轻。 “顾一周，你坐陆思玟后面吧。汪云云，你坐黄倩旁边。” 秦老师话音刚落，教室角落里便出现一些低语。 “这插班生什么来头？能插进这个班来？” “谁知道呢？可能也像叶真然一样有个给学校捐楼的爹妈？” “而且他一来，汪云云就得给他腾位置，他直接坐黄倩旁边不就好了？” “黄倩坐第七排，汪云云坐第四排，这还看不懂吗……” 黄倩同桌上学期因病休学，这个位置就空了出来，没想到现在让汪云云坐了。 汪云云脸色不好看，可她只是上市公司高管的女儿，这样的身份在十一中国际部不足以提供她底气对老师和这个来路不明的插班生说不。 顾一周也听到了周身的质疑，只是他并不在意，只是将眼睫垂得更低，然后默默走去汪云云原来的位置将书包放下，将教材一一拿出来。 等顾一周收拾好，秦老师拍拍手示意同学们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这边。 “好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按照以往的习惯，第一天本来不该安排教学任务的，只是你们现在已经高二了，离申请学校也不远了，任务重时间赶，所以这学期新加了晚自习，今天下午也按课表开始正式上课，同学们好好准备。” 底下学生一片哀嚎，全班最淡定的可能就是陆思玟和叶真然了，还有就是顾一周。 “新同学好淡定啊。”叶真然偷偷往后看了一眼，发现顾一周已经在看下午要上的课程资料了。 “可能他也早就知道我们要上晚自习了吧。” “有点东西啊！”叶真然不知道是在夸他还是夸自己。 “下午体育课，我们跟他一组呗，我来会会他。” 陆思玟一只手搭在桌上用手掌托住脸颊，一双狐狸眼笑着眯起来，不知又在想什么。 “好呀，正好……我对他也很有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