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烁了一下,看着她道:“你的确很了解他,唐宁没看错人。”“我倒是不敢这么说,”余白笑了笑,“我跟他的确认识很久了,坦白说,我也很喜欢他这个人,但我真的希望他能把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统统告诉我。否则,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今天来找您,也是想从您这里听到一点关于他的事。”“你的确很坦率,”唐嘉恒点头,又再苦笑,“不过实在惭愧,我这个作父亲的,对他的了解可能还不如你。”余白听到这个回答,倒不是太失望,她原本就不觉得这个与儿子关系疏远的父亲能说出叫她茅塞顿开的一番话。“要是可以,我想听听他小时候的事。”她委婉开口。“他小时候……”唐嘉恒笑,像是在回忆,“我因为工作忙,很少在家,但那时他跟我挺要好,喜欢翻我的书,拿家里三个版本的互相比较,问各种各样的问题。我要是在家写辩护词,他就坐在桌子对面写作业。每次电视里播庭审实录,要是有我,他都会追着看。甚至还干过拿着户口本,试图混进法庭去旁听的事……”余白听着,有些动容,除去看的书、做的事实在是高大上了一点,其中饱含的倒是寻常的父子亲情,幼时的她对余永传也是这么崇拜的。当然,说到具体事例,就需将研究刑法和旁听庭审换做养鱼和种西瓜。“后来,他母亲得病,是癌症”唐嘉恒继续说下去,“。那时,他大概十三岁吧。最后那段时间,也是他一直陪着,放学就去医院,在病房里写作业,有时候晚上就睡在那里。”说到此处,唐嘉恒停下,仍旧是在回忆,却是全然不同的心境。“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不一样了?”余白轻声问。“可能吧,”对面的人点头,“只是我当时更忙了,根本没注意。我太太去世之后,唐宁在他祖父母那里住的时间比较长。我也尽量抽空出来陪他,但他好像从来不需要我,不管是学业上,还是生活上。甚至有一次我忘记给他存学费,他也不来跟我要,自己取了压岁钱付掉。那个时候,我甚至希望他能考砸一次考试,在学校闯个祸,或者因为一点小事在家乱发一次脾气,好让我可以做点父亲应该做的事,但他从来没给过我这个机会……”唐嘉恒又说了许久,都是琐事,没有关联,不分先后,更不是为了证明某一个论点,一切似乎都可以无有原因,也无有目的。“可能,还是跟我太疏远了吧,”他最后感叹,“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矛盾,只有对自己足够亲近的人才会无理取闹。”余白心中微颤,这其实也是她一直在想的,唐宁对她总是隔着那么一层,报喜不报忧,或许也是因为没有到足够亲近的地步。许久,她才开口:“您说他总在逃避,那又是为什么?”唐嘉恒低头啜一口咖啡,顿了顿方才笑答:“那又是另一回事了,他对我的工作方式有看法。”余白似乎也从其中捉到一逃避的意味,总之今天也是豁出去了,随即又笑问:“能说说是什么看法吗?”唐嘉恒想了想,似乎字斟句酌:“他认为做律师,应当凭借法理寻求最完美的公正。但这其实是无解的,哪怕是他,也会被人当作是讼棍,就像这一次。”话说得含糊,余白没听懂,还想再问,唐嘉恒已开口打断:“关于这一点,我觉得其实不必讨论,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或早,或晚,他以后也会懂。”余白只得点头,心想这事可能还得去问唐宁。唐嘉恒看着她,果断换了话题:“他是不是已经向你求婚?”“您知道啊?”这下着实是意外。“他从他奶奶那里求了祖传的订婚戒指,我能不知道么?”唐嘉恒笑着反问。余白愈加意外,那个戒盒她压根就没接,更没有打开看过,原来里面还是一件传家的宝贝,此时回想起,倒是有些好奇了。“您不反对?”她问,琢磨着唐嘉恒的态度。这话说出口,又觉得蛮有趣,仿佛她倒是一个男人,正与未来岳父商定那闺中小姐的终身。“我为什么要反对?”唐嘉恒也是笑。“有人告诉过我,您对唐宁的婚姻和事业都已经有安排。”余白已不见外。“先不说唐宁会不会接受这种安排吧,”唐嘉恒愈笑,摇着头,“我到了这把年纪,有些事也已经想得通透,活一世不就是为了高兴么,跟自己喜欢人的在一起,那种高兴,什么都比不上。”余白觉得这话有道理,看似直白,却闪着智慧的光。却不曾想唐嘉恒又添上一句:“尤其是对男人来说。”余白一怔,忽然从这位先生身上看到唐宁基因的出处。“女人也一样。”她补充。“对,也一样,”唐嘉恒笑着点头,“所以那些把感情和婚姻当筹码的,自以为聪明,其实最蠢最蠢。”这句话是否有所指,余白并不确定,但还是不禁想起了吴东元,不知道她那位师父什么时候才能参悟这一点,又会不会有一丝后悔。话说到此处,时间已近中午,余白想着那碗猪蹄汤还不知要去哪里寻得,便开口与唐嘉恒告辞。两人从咖啡馆出来,她忽又想到一件事。“能再问个不相干的问题吗?”她回身道。“说吧。”唐嘉恒驻足。“您说一世就活个高兴,那为什么还要出山呢?”余白问。“赢,也是高兴,”唐嘉恒回答,说完却又自嘲,“这部分,我怕是还没看透。”辞别唐律师,余白飞奔回医院取车,再驾车去买菜,回到公寓炖上汤,这才脱掉衣服洗漱。从浴室出来,T恤牛仔裤已经穿到一半,她看着镜子想了想,结果还真换了条裙子。再出门时已近傍晚,一锅汤炖得正好,她用焖烧杯装了,驾车去医院。推门走进病房,床上的唐宁正百无聊赖,看见她便是眼前一亮,可转眼却又正色。“余白。”他叫她。“嗯?”余白少有见他这样,倒是摸不清路数。“我觉得我们必须谈谈。”他又道。“那谈啊。”余白意外,心想这人怎么这么机灵,莫不是猜到她去见了他爹?“你过来。”他招手。余白听话,过去在他床沿坐下,也是十分郑重地看着他。“我觉得我的要求是非常正当的,”唐宁开口,“你自己算一下,我们多久没……”话说到一半,余白已经猜到下文,脸已然挂下。也是巧,外面一阵嘈杂,护工推着推床进来。床上是个半大孩子,同样是腿折了才刚做完手术,一条伤腿装着固定器晾在外面,爹妈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