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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终于成了真,早被被说滥了也被听滥了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在这一天落到了唐宁的头上。王清歌先回来了。不过二十分钟之后,陈锐也到了,坐下看过材料,就对余白道:“你别担心,我跟王清歌现在就去网监那儿了解一下情况。”余白站起来说:“我跟你们一起过去吧。”陈锐却反问:“你去干什么呢?又见不到人。”余白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虽然近亲属也可以担任辩护人,不需要回避,但在侦查和审查起诉阶段,却不能会见,不能阅卷。曾经有人做过这样尝试,但在一番论证之后,还是被认定只能以近亲属的身份,而不是律师的身份进行辩护。虽然法律并未明确规定一个人究竟应该以何种身份参与辩护。但从立法精神上来理解,相对于嫌疑人来说,妻子的身份是第一位的。也就是说,如果她只是律师,完全可以在这种情况之下见到他,帮到他,但作为妻子却不能。没事结什么婚呢?!她突然想。起初,她还是坚持跟着一起去,在网监那里离唐宁近一点,总好过一个人在家里等着。陈锐为难,余白也知道自己的表现就像那种最让人头疼的家属,感情用事,试图用自我惩罚改变无法改变的进程。她知道没用,但却忍不住。所幸,唐嘉恒的电话跟着来了,安慰她道:“唐宁这人看起来不着调,但我们都清楚他的人品。而且,不管怎么说,他在这一行也做了这么些年了。这种事他心里有数,我相信他不会有越界的地方,你呢?”余白不语,这个问题答案毋庸置疑。唐嘉恒知道她是明白了,继续说下去:“你先回去休息,陈锐那边有什么进展,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只要事情问清楚,说不定今天晚上人就出来了。”余白只得应下,她也希望是这样。而唐律师跟她的处境其实是一样的,也属于不能会见、不能阅卷的近亲属,他语气里的淡定多少让她安心了一点。于是,就在陈锐和王清歌去网监大队了解案情的同时,余白回了家,试着像以往一样晚餐、加班、洗漱、就寝。直到躺在床上数着胎动的时候,陈锐发来消息,说人没见着,警方暂时也没有透露更多情况,她才真正意识到唐宁今晚不会回来了。手机上一小时的计时还在分秒过去,她继续在那本本子上画着正字记录,就像唐宁平常做的那样。脑中却忽然想起曾经的一夜,他们两个人躺在这张双人床上,开着玩笑,聊着贩卖人口。他把她搂进怀里,一只手罩在她肚子上,说:“我会保护你们。”而她伸手抱住他回答:“我也会保护你的。”后来又有一次,他们在H市,他刚刚从尼泊尔回来,对她说自己只是一个做暴力案件的小律师,拉着她的手道:“你得保护我,别让人给卖了。”“嗯,保护你。”她记得自己轻抚他的面孔,点头答应。她没再睡下去,起床去客厅,开了电脑和写字台上灯,把“初见”的材料又看了一遍。时间已过午夜,四下清静,她忽然发现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能摒除杂念,专注于当下。涉嫌的罪名已经知道了,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却还是个问号。她理清时间线,试着分析。二月十四日,“初见”被举报,网监上门抓人,扣押了服务器。经过鉴定,服务器上存有大量黄色图片,CEO路之鸣被刑拘。唐宁和胡雨桐去看守所会见了路之鸣。根据会见笔录的记载,路之鸣表示:服务器的运维都由内部员工负责。取保候审被拒,路之鸣的妻子来事务所了解案情,提到外包维修人员也可以接触到服务器,唐宁因此向网监提交了调查取证申请。按照手上现有的材料,这个案子里与律师相关的部分到此为止,这之后便是警方调查在继续。而所谓辩护人妨害作证罪,指的是在刑事诉讼的过程中,辩护人或者诉讼代理人毁灭、伪造证据,帮助当事人毁灭、伪造证据,威胁、引诱证人违背事实、改变证言或者作伪证的行为。唐宁他们没有接触过证人,只见过的当事人路之鸣。所以,是路之鸣改变了原本笔录里的说法吗?怎么改的?为什么要改?这些全都不得而知,她甚至也不知道存在事务所sharedrive上的材料是否齐全。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拼着一套二手拼图,目标不明,结果未知。要是在别的情况下,这种案情分析叫人绝望,哪怕花了大把的精力与时间下去,也有可能一无所获。理智的做法似乎应该是等待,等到警方透露更多消息,甚至等到可以阅卷。但她却不能等,只是一意地拼下去,搜索了网上所有相关的新闻,乃至路边社消息。就比如“大圣财经”的齐天,几天前就曾发了一条了动态:继臀部、腰部、颈部企业被查之后,头部企业也有高管被阿sir请喝茶,陌生人交友或进入行业严冬。所谓臀腰,大概就是唐宁去年代理过的小公司,七夕之前被举报下架的那一家。这个颈部,说的应该是“初见”。而头部,无疑就是位于榜一的“乎遇”了。五月的天气,夜风湿润,不知不觉间下起雨来,静听才觉淅淅沥沥。她自然也记得两个多月之前冬夜里的那场雷雨,她和唐宁之间的那一番对话——警方严查网络涉黄,连着接到两宗这样的案子也不奇怪。但事情都发生在情人节,只是一中一西,真的只是巧合吗?还有路之鸣在笔录里说的:有人在搞我们。……直到凌晨,余白才睡下去,天刚亮又被惊醒。半梦半醒之间,她觉得身边似乎有人。短暂的一瞬,她以为是唐宁回来了,而后很快意识到只是自己又翻到了错误的那一侧,这一次,没有人帮她翻回去,她只是碰到了他那边的靠枕。唐宁没有回来。传唤以二十四小时为限,但如果只是协助调查的话,一般是不会过夜的。她心里很清楚,事情恐怕真的没有那么简单。焦虑和巨大的失落感让她再难入睡,索性早早起床,洗漱,穿衣,进行着必定要进行的程序。直到手机上有提醒跳出来,她才想起自己今天还要去医院产检。她有些庆幸,自己还没吃早饭,也不至于枯等着那样一个结果。同时又觉得有些荒诞,不到二十四小时之前,她和唐宁还在碳平衡城的婴儿用品商店里选着家具,谋划着要怎么从医生口中套话,打听孩子的性别。现在回想起来,竟像是隔了许多年。她空着肚子开车去医院,抽血,称体重,量血压,最后去B超室做四维。躺在检查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