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画课/与副会长的交谈/校长室
如果要问姜若雪她最喜欢的课程是哪一个，她会说是数学，数学是精密而充斥着逻辑性的，带有别样的美感，正如她喜欢的那些侦探小说。 而若是问她最讨厌的课程是什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油画课。 不要误会，从小学画并且在该方面小有所成的姜若雪讨厌的绝不是油画本身，而是独独讨厌她所上的每周一次的两节课。 讨厌的原因也不是授课的老师不专业或者不称职，而是在于和她一节课的同学们。 太吵了。 姜若雪一边在画布上添上一抹紫，一边再一次在心里哀叹。 实在是太吵了。 对此造成这种情况的郑舒和一无所知。 “副会长，这种颜色要怎么调啊？” “郑同学，你看我这个地方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吗？” “还有我，还有我，怎么我这个地方会显得这么脏呢？” 围着郑舒和的同学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冲他甩出问题，而他本人则用温和的声音不厌其烦的一个接着一个回答。 “用适当比例的群青加上橘黄再加白就好。” “可以尝试添些亮色的物体，增加对比。” “你是想画青砖吗，换一种颜色的运用可能会更好。。。” 大概是因为他过于和煦，能够解决的问题就一定会为人解答，无论男女都喜欢向他请教，而老师更是对此毫无意见。 一个教学班大约三十人，近二十的人都围在他旁边，每次上课以他为中心，大半个教室都是闹哄哄的。 即便姜若雪默默移到离他们最远的一个角落也难以幸免。 有时她也会想郑舒和也太有耐心了吧，钰安集团的少爷这般脾气是怎么养的，关键是被侵占了那么多时间的情况下，自己的课堂任务也能按时完美的完成，属实是了不起。 不过他的优秀反而给自己造成了困扰，要是他们没有分到一个教学班就好了。 “姜同学，打扰了，如果可以的话能帮我看看画吗？”一个戴眼镜的同学带着画腼腆的走到她旁边问道。 是班里一个画技不错的男生，姜若雪对他有印象，她回头看了一眼郑舒和的方向，示意去那边问。 男孩却摇摇头：“那边人太多了，而且我觉得姜同学不比郑同学差。” 那当然，姜若雪向来欣赏有眼光的人，接过他手中的画仔细看了起来。 认真提了几条建议，男孩感激的冲她道谢便回去改画了。 她也回头继续她未完成的画作，画中画的是一名神秘华贵的少女，她带着精致的水晶王冠，身披一件紫色的公主纱裙，神情高傲而优雅，身后百花相映比不上她红唇娇艳。 虽然进行了艺术加工，但不难看出画中少女长着一张黎清澜的脸。 老师宣布下课，姜若雪停止动笔将还差收尾的画收入专属的柜中，一刻也不想多待。 走出门后听见有人喊她，认出声音是某个人气很高的同学，姜若雪假装没有听见，而是悄悄加快了速度。 “姜同学！”“姜同学！”“姜若雪！！！” 喊她的声音越来越多，终于有人放声呼唤，看来是跑不掉了，她回头看向大声喊她的女孩。 被她注视的女孩懒蛋一红，磕磕绊绊地说：“不。。。不是我要喊你，是郑同学。” 姜若雪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罪魁祸首，郑舒和，尝试用死亡视线盯死他。 “是我喊你，她们只是帮忙，”丝毫不觉她眼中的哀怨，郑舒和向前一步，“其实是我现在要去校长室，我想姜同学应该和我一样，方便的话不如一起。” 几个小时前她确实收到信息，要她油画课下课后去校长室一趟，只不过并没通知还有其他同行的人。 “我识路。” “嗯，既然你不方便的话，那校长室再见。” ＊ 最后两人还是结伴而行了。 “抱歉，我没有强迫你和我一起走的意思。” “如果你是指有人说‘郑学长邀请她是看得起她，端着架子真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件事的话，和你没有关系。” 姜若雪复述那位高一学妹说的话时还不忘用上人家的语气，惟妙惟肖的模仿让一旁的郑舒和面色更加不好意思。 她也确实没有为难郑舒和的意思，当时她捕捉到人群里阴阳怪气的声音时直接就找到当事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一段凝滞的对视后女孩大叫一声对不起飞快跑掉了。 “姜同学知道校长喊我们是什么事吗，”他话风一转，谈起了正事，“我其实有些推测。” “到了不就知道了。” 知道正确答案并打算等人向他提问的郑舒和话被卡住。 “你是不是，对我有些意见？”又过一断时间，郑舒和用几乎肯定的语气问她。 “没有啊。”姜若雪发誓她没撒谎，虽然对方确实给她带了些困扰，但是主要问题又不在他，而她本人，对温柔礼貌有耐心的人还是很欣赏的。 “但我总是感觉你似乎不太爱接触我的样子。” “错觉吧。” 郑舒和不知怎的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久久未停，舒朗好听的笑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明显。 忽略耳朵传来的痒意，姜若雪侧头，“你笑什么？想到开心的事了？” “没，只是在想姜同学实在过于有趣了，你对所有人都是这样不搭腔的样子吗？” 摇摇头，姜若雪否认：“感觉我还是很平易近人的吧。” 郑舒和心理泛起异样的感受，是，别人同你说话你会理会，但基本一句断了话头，不给人继续话题的机会，连他这种自以为健谈的人也难免产生无从下手的感觉了。 “为了节省力气吧，不想沾染上麻烦罢了。” “啊，我对你来说算是个麻烦吗？”郑舒和停止笑意，直白地问道。 算是半个吧，姜若雪想到，另外一半是因为他在自己观察的笔记中占了个人物栏，难免要和他有接触的。 “其实我还蛮羡慕你的，我不是很会拒绝别人。” 姜若雪眉毛一挑，这是要和她剖析人物心理了？ 她冷静出声：“看的出来。” 果然郑舒和继续开口：“每天总是有很多人打听我的联系方式，问我能不能同行或者一起就餐，而我和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甚至都不认识。” “他们对我都是抱有善意的，我一般都不会拒绝，才总是造成自己被很多人围住的场面。” 大概也正是因此，郑舒和在“校男神排行版”里的票数一直稳居第二。 “那要是有人要你利用家里的资源帮他做事呢？”实在好奇，姜若雪问。 “我想一般不会有人会这样不识趣的。” 郑舒和其实还是表达委婉了，他只是亲和好说话，绝不是愚蠢，何况他背后的长辈们更不会允许他做出出格的行为。 “如果可以的话，”他突然用期待神情看她，“你可以教我怎样正常和别人相处吗？” 这次终于轮到姜若雪被梗住了，她觉得“正常相处”这几个字就是个伪命题。 “待人处事的方式是因人而异的，你觉得自己怎样正确就怎样去做就好。”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更何况是豪门少爷，想想她又补充：“我也只是在以自己习惯的方式表达而已。” 理解了姜若雪的意思，郑舒和却没有打消他的突发奇想。 “我控制不住自己，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别人伤心的样子。” “明明只是一些小事却拒绝别人的话难免显得不近人情，但一味的接受又让我时常感到疲惫。” “所以我希望姜同学可以帮我克服一下，告诉我怎么做就好，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 不想看就不去看呗，把他人感受看的比自己感受还重要的话不就是在折磨自己吗。 但姜若雪还是有些意动，她挺想尝试一下把一个人调教成另一个模样的。 “若雪！郑同学！”一个略显欢快的女声传来，姜若雪意外的发现来人居然是何梦然。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校长室的门口，几人在门前碰面。 “好巧，你们也是被传唤来校长室的吗？”何梦然眉眼弯弯，满脸欣喜。 姜若雪知道她认识郑舒和，而郑舒和似乎也不惊讶她们两认识，上次几人在一处时她可是一句话没说又悄悄溜走了。 “嗯。”姜若雪点点头作为回答。 郑舒和一幅早有所料的意思，“并不是巧，我猜到我们会在校长这里遇见的。” “我都要吓死了，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要被校长责问呢，这下你们都在我就放心了。”何梦然吐吐舌头。 她似乎总是这样元气满满的样子，嘴里说着害怕但并没有多担心，姜若雪也难免被感染到了。 就在几人考虑要不要敲门的时候，门突然从内部自己打开了，一个人影从中走出，修长的身影很具有辨识度，是学生会长曲子靖。 郑舒和最先反应过来，他友好地问了声好：“会长。” “嗯。”曲子靖冷淡的应声，“既然来了就都进来吧，校长在等你们了。” 看向姜若雪的时候曲子靖冲她点了下头，注意到的姜若雪也点头回应，几人依次走进校长办公室，曲子靖落在最后面不忘关门。 极有书香气息的室内，正中间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气质不俗的中年人，他面前是四张椅子，分别坐着曲子靖，姜若雪，何梦然和郑舒和。 艾斯特的校长，温斯顿.李，一个在国外长大的华人，转校时姜若雪就见过他。 注意到在场的阵容，她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要做什么，但想起上午刚刚公布的月考排名，心里隐隐有了些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