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做吧

    第二天，对于四季如春的海温赫尔来说也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好天气。

    按照人类的设想，神是不需要睡觉和休息的，但是看不到尽头的漫长生命却需要一些别的乐趣来点缀。

    旧神时代，人类时常苦恼于神明无伤大雅的捉弄——干旱或是洪水，又或者所到之处无人幸免的疫病，这些不过是无所不能的神跟人类开的小玩笑，祂们乐于在永恒中摆弄一下人类的忠诚、掀翻他们脆弱的生命，正如人玩弄蚂蚁。

    好在新神没有这类乐趣。

    身为三神之首的法瑞泽制订了新的规则，以打发漫长的永生：三神之间要进行不定期的神力较量，这既有利于稳固自己的本源神力，又能在比试中有所长进，其他两神自然没什么好拒绝的。

    于是这天就轮到了多弗和唳进行比试。

    他们约定在神殿西南角的大平台比斗，等太阳金色的光辉铺满整片岩白的地，比试便开始了。

    多弗先甩出一条烟紫色的光刃，趁唳闪身之际她脚尖轻点，飞到唳的侧后方，手中紫光晕开，一把透亮绕金丝的弓箭出现她手中，弹指间一箭便以迅雷之势刺向唳的肩膀。

    但他躲开了，极具东方风韵的长袖甩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宽大的袖口回落的同时也放出三四枚尖锐的羽箭。多弗对此非常熟练地伏身躲避，但这讨厌的羽箭与唳同源一体，不命中目标就会一直缠着不放，多弗便先以神力化鞭，三下五除二地打碎了这些箭，再去进攻唳。

    他还老神在在地站在一边，在花草映衬与阳光的偏爱下，那张脸、那身衣的确是人类难以想象的美与雅。

    但多弗不为所动，她凭空一握，一条淡紫色的长鞭立刻如狮似虎扑向对面，气势之大甚至掀翻了旁边的一众花花草草，连常年飘在神殿四周的云团都劈成了长条。

    那身为进攻重点对象的神自然也失了优雅，腰上精致典雅的环佩叮当作响，流光溢彩的袖口落下一条烟色裂口，他失败了，但脸上的神情却很奇怪。

    “我划伤了你？”

    多弗从他平稳入水的语气里品出一点疑惑，她顺着唳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腕处金环已破损，不断有紫色的烟絮从那一点伤口中冒出，一团又一团，很像多弗曾看过的人类制造的肥皂泡。

    她莫名感到一阵愉悦的松快——在唳温暖的指尖搭上来之前——多弗看向自己一脸冷淡、但行动上仍在帮助她疗伤的同伴：“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赤金色的神光从他的指尖溢出，流向多弗手腕的伤口，可是它却怎么也补不上，多弗能感觉到唳的神力一直在自己的伤处打转，但就是进不来。

    “我无法替你疗伤。”唳这么说着收回了手。他向来是个不会白费功夫的神，一个方法行不通，立马就会换下一个。

    于是法瑞泽出现了。

    三神之间的感召能让他们在第一时间感知到彼此的呼唤，立刻现身。

    法瑞泽抬起多弗的右手，从自己手上取下一条月白手钏戴到多弗的伤处，终于那伤口不再往外冒出紫色的烟团，可多弗的面色依旧惨白。

    她甚至第一次感觉到了被抽空的疲惫她觉得自己仿佛人类顽童手里摇摇欲坠的积木，有一阵风高调地走过来，她就难以支撑地倒进法瑞泽的怀里。

    “多弗……”

    好在法瑞泽是个很友好的神，他充满神性光辉的脸上全是对同伴的担忧，不过平静如水的金色眼睛又透露出担忧之外的沉稳。

    他把视线从多弗逐渐透明的右腕转到唳身上，语气平稳地说道：“有一个办法可以暂时填上多弗神力消弭的缺口——”

    “唳，你和多弗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