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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那老者道:“小兄弟既然已经脱阵,便随我去浮云落等罢。”穆修白还是心慌,想再往相杀阵中去,便见一人身法极快,宛若白鹰穿云掠地而来。那人掠到穆修白身后,在一块巨石站定,道:“前辈,我已出阵。”老鸮微微笑道:“随我来罢。”穆修白的手被李瑄城捏着。虽是炎夏,他却能感受到那人手掌冰冷,手心全是细汗。穆修白方开口道:“李瑄城……”便听那人很快道:“我不问你看到什么,你也别问我。”穆修白本想说我没入幻境,但没有说。·……虽是过了关卡,破了阵法,见到了老鸮,但也只是见到而已。老鸮替穆修白断了脉,只道:“小兄弟中的毒还真是非比一般。是怎么中的?”穆修白道:“是仇家所下。”“你仇家是何人?”穆修白嗫嚅一下,还未答上来,便见老鸮将他的手腕甩脱了,道:“说不出来,那就走罢。”穆修白看看边上的李瑄城,继续含糊道:“前辈,这也是上一辈的恩怨,不足为外人道也。”老鸮也不拿乔,敞开了道:“你还是说明白些罢,能中这样的毒,能上我这浮云落,应当来头不小,总不会连仇家是谁都不知道。”微微把身子前倾,嘴角含笑,白须子随着口的张合一动一动的。这副姿态还算和蔼,穆修白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却也知道这话出口,自己必须交代个明白,无论是真是假。便讲了个富贾世仇的老段子,又引申到了江湖恩怨,然而到了江湖恩怨这段便说得含糊,说是不知为何牵涉上的。老鸮还是笑得满面春风,眯着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白髯倒是将这人衬得柔和,只道:“中原地区以毒见长的门派,只有沧戟教罢?”·翟陵的风里都是闷热,细小得不似风,吹不动杨柳枝,也吹不起澧水波纹。冷池笙提溜着他的官服,小步趋行地穿过中庭,汗水从颈后起来,浑身似乎起了痒点,却也不知何处。不过他并没有注意这些。宦官赵谐臂上挂了个浮尘,往里头通报了,这人的身影也便隐到了檐下。一些人声便响起来。……“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戟……”祁千祉的手便抖了一下,道:“什么东西?”“说的是沧戟教。”祁千祉抬了抬眉毛,示意他继续说。冷池笙将奏折双手奉上,道:“陛下过目罢。”☆、章四十折戟沉沙(一)迂回的战术并没有起上作用。既然是毒,中原之地,沧戟教是绕不开的。兜兜转转,也总得转回李瑄城头上来。老鸮并不信穆修白讲的话,却也不挑明。只一手抄着胸前挂着的琉璃珠子,一边道:“这毒沧戟教应当还用不来。千寒此毒近于失传,小兄弟,你的仇家可能是率卜人。”穆修白见他话锋又转了,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从善如流地接道:“前辈请见教。”老鸮哈哈一笑道:“见教,这是要我给你找仇家的意思?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穆修白无言,老鸮又捏了捏他那串蓝色的珠子,目光从穆修白脸上移开,飘到别处去了,只道:“伏毒难诊,奇毒难治,这毒……两位怎么想到要来找我?”穆修白还未说什么,李瑄城道:“久仰前辈大名,来碰碰运气罢了。”正值此时,方才那位手脚都缠满五彩缨子的少年又进来,往老鸮耳旁说了句率卜官话。老鸮便也回了一句。李瑄城与穆修白便也在一旁静候。穆修白听不懂他们的话,只是觉得那些缨子别具风情。而李瑄城只平视前方,不知道在看哪里。少年便又跑走了,光着脚丫儿,那小腿肚子上垂下的缨子一晃一晃的。老鸮便道:“你们这运气碰得不太妙,千寒之毒无解,老朽也无能为力。”李瑄城状惊讶道:“观前辈方才的神情,不似无能为力,还请前辈不要说玩笑话愚弄晚辈。“老鸮侧眼去看自己的扳指,两只嘴角垮下来,整张脸的肌rou都往下扯,似乎是十分为难而又怨怪的样子,道:“我说得像开玩笑么?在我这里耗时间,还不如找其他的人撞撞运气,兴许还来得及。”穆修白和李瑄城对了一眼,站起来道:“晚辈跋涉艰难才得以来到此处,还请前辈尝试一治。”李瑄城也道:“只求前辈医治,愿负任何代价。”老鸮听这一句,才正眼瞧李瑄城,一只眼睛眯着,道:“你是讲真话么?”李瑄城道:“不敢有假。”老鸮道:“我好交朋友,阁下为何不肯自报家门?”李瑄城对答如流:“不瞒前辈,在下剑目山左使。名不经传,还是有些本事。前辈若有需要之处,必将不遗余力。”老鸮的手离了珠子,捻了捻胡须,冷笑道:“剑目山我到还听过些,那种小门派,能容得下阁下这尊大佛?”不待李瑄城回答,便道:“阁下话说敞亮了,我才好想想是否结交。千寒自从复了古法,掌握的人也有些,可血龙骨却只有我这里有。你不畏那些机关阵法,径直来找我。若不是懂医术,便是懂毒术。”李瑄城不语。老鸮倒是诚恳道:“我对中原的事情知道得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何人。这里有一例杂难病症,可否随我去看看?”李瑄城道:“前辈请吧。”·乌尔南·西蒙克利。李瑄城听到的是这个名字,看到的人,却是七尺长刀司马泉。司马泉眉毛粗而短,眼睛狭而下撇,面上横亘一条切断了鼻梁的伤疤。此人身量却有些少年人的轻盈,近两年出行一贯易容,且行踪不定。李瑄城面上不动声色,只替人探脉。司马泉尚躺在床上,方才那少年过来时,正是说司马泉病情反复,在房内晕倒一事。不消片刻便诊断完,出了屋子,才低声道:“他可是去了寒山?”老鸮道:“他未告诉我。”“前辈这里有写字的地方?”老鸮便带了两人去主屋。·率卜人写字都用鸟翎,把字符画在羊皮卷上。后来与汉人相通,笔墨才传入。老鸮让人备了笔墨,穆修白只是个写药方的,一声不吭地听着李瑄城报药名。李瑄城道:“这些药,前辈拿着到汉人开的药店,应当能抓全。”老鸮见他片刻便已经诊断得当,心下已经有些服气,让身边的少年收了方子,一面道:“是什么病?几日能好全。”“他这是遇了瘴气,用药若得当,三日即好。”老鸮道:“多谢。”又道,“率卜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