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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急的跟猴儿似的要把女儿送去贵人家呢,主动与媒婆商议吉期,因是抬妾,也只是一顶轿子的事,这不是正经作亲,所以三媒六聘那真是一概没有。但白花花的银子拿出来,抬妾书上一签,这个事也就成了。这其中倒是出了个小插曲,是林老婆子托了韩娘子送了一百两妆奁给蔡氏压轿子,要她带去作嫁妆,以后也能手头有个花头。韩娘子是瞒着蔡老婆子进来说的,蔡氏本就心灰意冷,对于变现也挺麻木的,寻思着不过是再寻地方再死一次,也没个什么。指望,她是不敢的,唯恐落空,又是深渊。但是韩娘子递来这妆奁的时候,对无动于衷的蔡氏道:“收着吧,当个压底的箱子,这个银子,你娘不知道。”若是蔡老婆子知道了,不说全克抠走,也得九成九落到她手里。然换一堆不值钱的布塞箱子里,填为嫁妆。市井中多数母亲都是这样干的,尤其是底层。尤其的不体面。所以为何县太爷对这类阶层的人,是从来不碰小民,甚至有时候骂刁民呢,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体面些的人家,多数只会添妆,便是彩礼方面,那是一丝银子也不会碰的。蔡氏听了,道:“韩婶婶,这个银子,我不会收的。”“拿着吧,只当是为了让她安心,也死心。”韩娘子将妆银放到了箱子底层,用衣服包住了。蔡氏不语,低着头,在那发呆。整个人精神是干枯的。“收了这个银子,你与她的缘故便尽了,”韩娘子道:“便是以后这钱你不花,都成。”蔡氏还是不说话。韩娘子握住了她的手,道:“你娘收了一千两银子,你可知道?!为了你,真是下了血本了。”“我有什么值得这么多银子的,便是秤秤卖了,也不值十两,我是个命贱的,这一千两没的糟践了,为了我这种人,何必呢,”蔡氏苦笑道:“我还能活多久,我都不知道,他又何必费这个心,我又不是那倾国倾城的……”这还是疑心是为了美色,才这么做的。这也是蔡氏想不通的地方。因为这搁常理是真的想不通。她索性也没心情去想,心如死灰一样的,灵魂是枯萎着的,也懒得去想。对她来说,收不收,活不活的,其实意义不大,所以韩娘子非要塞这个与她,她也懒得挣扎了。懒懒的,仿佛连呼吸都懒的很,爱活不活的一种状态。像游魂一样。“这就是他的魄力之处了,”韩娘子低声劝道:“不管如何,到了时候再说,你也别再寻死,好歹也对得起这一千两银子。”韩娘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能这么笨拙,越说还越不中听,干脆闭了嘴。此时此刻,似乎有很多掏心窝子的话,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能让心更贴近一步。韩娘子道:“好丫头啊,你一定会苦尽甘来的……”蔡氏对她的好意很感激,道:“多谢婶娘费心……”“好好的,上了轿子,你与你娘家也没关系了,从此以后,你就是那孤雁,也自由了……”韩娘子道:“别灰心。以后再回头看,自有不同的心境。”蔡氏客气,礼貌的,笑了一下,却很艰难,道:“……只是为了我,一千两,不值。”这是天价了。她理解不了,也根本不愿意去理解,想不通。这孩子!韩娘子叹了一口气,啥也没说了,与她告别,匆匆的出来了。蔡老婆子吐糟道:“那老东西,还送什么东西回来,晦气的很!那些破烂,能值当个什么玩意?!我家女儿去了人家做姨娘,自能吃香喝辣,穿金戴银,稀罕他林家的破烂玩意儿,呸!”骂的贼难听。她心里有气,韩娘子也能理解,便劝道:“老jiejie,你也宽宽心,既是喜事,何必在这小事上再计较,便是破烂,那也是你女儿这些年贴身之物。她带走了,也有个熟悉的物件在身边。是不是?!”蔡老婆子听了也就不计较了,道:“罢了,带就带着吧,只是白白的增两个箱子罢了,虽不值钱,但怎么办呢,只当是妆嫁了,只是没的叫贵人家笑话我家女儿的,新的不带,倒带旧的……”“这可不就是念旧?人家还欢喜呢,一点不念旧情的人,人家也未必喜欢,”韩娘子道:“不管咋样,到底是一点前缘,没必要断的这样难看,收着吧,叫她带着。挺好。”蔡老婆子这才不说什么了。里长娘子来劝,她也只能顺坡下驴,反正好事成了,她也就懒得再抱怨。韩娘子去了林家说蔡家收了,林老婆子明显是松了一口气。韩娘子看她这样子,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回家去了,道:“造孽啊。”韩里长是巴不得这事快点了结,道:“可说是哪天来接轿子?!”“明天,”韩娘子道:“媒人来轿子接,接了直接上船,然后去府城。”“船?!”韩里长道。“估计是因为船方便甩开人,不便人跟踪的意思吧,走陆路,太扎眼了,”韩娘子道:“在水路上,将人一换,人不知鬼不觉。”韩里长点了点头,道:“办的的确周到,比咱想的还好。”怪不得这么点路,非得走水路。“他这真是有魄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韩里长道:“为了赎罪,他也掏了家底了。”韩娘子点点头。第二天一早,便敲敲打打的果然有轿子来接了。蔡家喜的还放了鞭炮,巴不得人人知道,她家这是巴上好亲了。然而前脚哭,后脚笑的,难免不讲究。因此,这县城里百姓还未从审案之中缓过神来呢,就又来看这热闹了。很多人更是不客气,对蔡老婆子道:“你家女儿这才刚回娘家,就这么急着嫁人,你也不叫她缓缓,有你这么当娘的吗?!”“咋,你眼红啊?!”蔡老婆子得意的笑,“我家女儿再嫁还能攀上好亲,你们家的女儿能有这样的好事吗?!”众人脸色都是一变,呸道:“猪油蒙了心的狠心娘,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银子,干的是人事?!你这是卖女儿还是嫁女儿呢?!连人家长啥样也不追究,就这么嫁去了,还不知道是横的是竖的,是老的是小的,是病的是歪的,或是死的,你就这么嫁女儿?!”一时骂骂咧咧的。多少有点磕碰。但这也妨碍不到蔡家人的兴奋,与人拌嘴,也是带着极致的兴奋的,然后自家敲敲打打的,欢欢喜喜的把蔡氏收拾一通,送进了轿子里。蔡氏是浑身没力气,跟软杮子似的,她本来就没吃个什么,这些天又蔫蔫的,所以一上轿,就眼前发黑,软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