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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哼哼,”蓝花笑吟吟地踱到我的面前,伸出小手, 勤地整理著我的衣 :“可能是吧,老公!动物冬眠,人,也得冬眠啊!嘻嘻!”

    “老师,mama,”我推开蓝花,俯下身去,仔细地端祥著昏迷中的都木老师:唉,这一分别,虽只有短短的数月,却犹如三秋不见,我可爱的都木老师,陡然苍老起来,原本乌黑闪亮的缕缕秀发,泛著极为显眼的条条怠丝,宽阔的额头,沉积著数条刀割般地深纹,饱满的珠唇,不可思议地干瘪下来,淤塞著道道令我无限伤心的皱褶。

    “mama,”我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满含深情地亲吻著都木老师苍老的面颊,而身后的蓝花,则用异样的目光,撇视著我,我根本没有理睬她,依然旁若无人地亲吻著敬爱的都木老师:“老师,mama,你醒醒,你醒醒!”

    “哦,”在我不停的呼唤声中,我在反覆的亲吻之下,沉睡中的都木老师微微抖动一下身体,继尔,发出蚊蝇般的呻吟声:“哦——,哦——,哦——,”

    “老师,”我抬起头来,手抚著都木老师的额头:“老师,mama,醒醒,醒醒!”

    光——当——,我正热切地呼唤著都木老师,房门突然被人撞开,身材臃肿的大酱块嘟嘟哝哝地闯进屋来,我不禁激泠起来,手掌缓缓离开都木老师的面颊,双目充满惊惧地望著大酱块。

    数月不见,大酱块已然变成另外一个人,或者说是面目全非,首先让我大吃一惊的是,大酱块的乱发,好像中了什么魔法,呈著一片耀眼的花白,而他那硕大的酱块脑袋,则好似被强劲的西北风无情地抽刮过,又彷佛被可怕的霜雪袭击过,一挨进得室内,经热气稍试浸染,活脱脱一支冻透的绿茄子,极为可笑地干瘪下来,鼓突突的双腮立刻形成一条条松松塌塌的蔫纹。

    因遭受停职检查的巨大打击而提前衰老的大酱块,手中拎著脏乎乎、皱巴巴的公文包,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蓝花,谁他妈的把汽车停在咱家门口啦,嗯,装什么装啊,有什么好牛 的啊。哼,想当年,老子的汽车,比它可高级多了,哦!”

    大酱块终于发现了我,混浊的双眼顿时放射出仇恨的、绿莹莹的阴光:“小子,是你,你,你他妈的还敢回来?你,他妈的还有脸来见我?他妈的,混——蛋——,”

    “舅舅,”面对穷凶极恶的大酱块,我坦然道:“舅舅,听说老师病了,我,是来看老师的!”

    “去你妈的吧,说得比唱得都好听,看你老师,你cao你老师去吧!”大酱块越说越气忿,风刮霜打的瘪茄子好似充气般地鼓胀起来,肥厚的嘴角泛著滚滚白沫,说得激愤之时,突然挥舞起黑熊掌,无情地向我袭来。

    蓝花见状,娇小的身子勇敢地往前一横,极为自豪地挡住大酱块那身赘rou以及伸过来,欲击打我的黑熊掌:“傻爸,别,别生气了,都是过去的事了,算了吧,傻爸,听女儿的话,你们,还是讲和吧!”

    “讲和,跟他讲和?”大酱块很是不满地收回黑熊掌,依然气愤难当地谩骂著:“跟他讲和,没门,小子,你们汉族不是有这样一句话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我,我,我跟你没完,你,”大酱块手指著我的 子尖:“你不把你mama找来,我,我跟你没完!”

    “傻爸,”蓝花没好气地推搡著大酱块,小手按下大酱块的手指尖:“傻爸,得了吧,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你,也夺了他的妻子啊,嘻嘻!”蓝花顽皮地冲著大酱块笑了笑:“傻爸,依我看啊,你们,已经扯平了,什么不共戴天,不共戴天的,算了吧,大家都扯平了,以后,谁也不欠谁的啦!”

    蓝花鼓起小嘴,神秘地笑道:“傻爸,你知道吗?楼下那辆车,那辆车,是我老公的!傻爸,我老公,发了大财啦!”

    “豁——,”听到蓝花的话,大酱块依然怒火横溢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憎恶之色:“豁——豁,发财了,小子,几个月没见,你,你他妈的出息了,你,在哪发财了,真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有能量的啊,你,他妈的倒是挺能混的啊!”

    “舅舅,”我站直了身子,高昂著头,整理一下衣襟:“舅舅,多日不见,你挺好的呗!”

    “哼,”大酱块闻言,脸上立刻呈著哭笑不得之相,黑熊掌一扬,将公文包扔到方桌上:“小子,你他妈的是故意气我啊,你说,我还能好么?唉,他妈的,”

    在蓝花反覆的推搡和解劝之下,大酱块好似xiele气的皮球,咕咚一声,无力地瘫坐在方桌边,顺手打开公文包,黑熊掌笨拙地掏出一卷乱纷纷的稿纸来。

    “小子,我可他妈的让人给害苦喽,有班不能上,天天写检查,隔三差五就得到单位,交代问题,唉,”大酱块摇晃著稿纸卷:“不,不,我不服,除了吃吃喝喝,我,我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不,不,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蹲在家里,我,我,要讨回清白,我,我要弄个说法,小子!”

    大酱块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彷佛当真与我和解了:“小子,这,是我写的揭发材料,我要告,我要告,凭什么停我的职,查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查出什么玩意来,更没有什么结果,我,我,要告!凭什么停我的职,凭什么不让我上班,要完,大家一起完,要死,大家一起死!”

    望著大酱块气咻咻的丑态,望著他那严重扭曲的瘪茄子,望著他那哆哆乱颤的黑熊掌,我心中暗暗好笑:活该!

    “嘤——嘤——嘤!”大酱块放下稿纸卷,蒜头般的大 子可笑地一抖,嘤地一声,像个孩子似地抽泣起来:“嘤——嘤——嘤!完了,完了,我他妈的是彻彻底底地完了,辛辛苦苦、摸爬滚打地干了一辈子,眼瞅著就要退休了,却,却,却落了这么一个下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困在家里,什么提干啊、晋级啊、长工资啊,一切、一切的福利待遇,都他妈的没,没,没我的事喽,嘤——嘤—嘤!”

    “舅舅!”我可没有闲心看大酱块那缭草无比,前言不搭后语的、遣词混乱的、语病百出的、所谓的陈述材料,更没有兴致听他哭哭咧咧地唠唠叨叨,看到大酱块孩子般地哭泣著,我突然可怜起他来:是啊,他是挺冤的!与那些个大硕鼠相比,大酱块这个根本不入流的小蚂蚁,的的确确是个倒霉的替罪羊啊。

    我轻轻地拍了拍了大酱块的肥肩膀:“舅舅,别伤心,别难过,人生么,那有一番风顺的,谁不都是三年河东,三年河西的,这么坎坎坷坷混过来的,走,舅舅,我请你,喝一杯,就算给你陪罪了!”

    “嘻嘻,”蓝花一听,立刻喜上眉梢:“老公,我也去!”

    “行啊!”我掏出车钥匙,一边炫耀般地在蓝花的眼前摇晃著,一边傲气十足地问道:“去哪吃啊?”

    “嘻嘻,”蓝花的眼睛热切地盯著车钥匙,不假思索地答道:“嘻嘻,高丽屯!”

    ……

    (一百一十五)

    “噢呀,”好吃懒做的蓝花,兴致勃勃地坐在极尽奢华的朝鲜族风味馆的包房里,一支手轻浮地搭在我的肩上,另一支手yin浪地抓挠著我的胯间,同时,将小脸蛋贴在我胡茬满布的腮帮上,娇嗔地问我道:“老公啊,到了高丽屯,你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啊?”

    “哦,”我轻蔑地瞟了一眼只要掏几个小钱,便人皆可夫的蓝花,大嘴巴贴著她的耳根,恨恨地说道:“jiba,你最喜欢吃男人的jiba!”

    “呶,”蓝花嘻皮笑脸地揉搓著我的鸡鸡:“老公,别闹,人家说真的呐,老公,你猜,到了高丽屯,我最喜欢吃什么?”

    “不知道,”我按住胯间,面无表情地端坐著:“哼,这个地方,可是全市有名的,高消费的地方,今天,我可是第一次光临此处,我哪里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啊,我哪能跟你比啊,你几乎吃过这个城市所有的大饭店、喝遍这个城市所有的大酒楼,再说了,你的食谱,又大又广,又庞又杂!我可猜不著!”

    “嘻嘻,”蓝花淡然一笑,吧嗒,吻了我一口:“老公,你真土,高丽屯的冷面,最有名,所以,我最喜欢吃高丽屯的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