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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女友20

    

炮灰女友20



    在审讯室。

    李鬼子已经决定要反叛,那么上面派来的人自然要慎之又慎。

    因为郁小小答应了他,于是捉到后,李鬼子便通知郁小小去看。郁小小到的时候,白雪已经经过三轮的审讯,她很虚弱,精神上身体上的虚弱。囚室里滴滴答答有不间断的水流声,在密闭的静谧的狭小空间里分外明显。

    连绵的痛苦和精神上的折磨使得白雪摇摇欲坠,宛如满是裂纹的瓷器,她恍惚察觉到面前站了个人,又和之前审讯她的不一样。于是她顺着那双灰色的运动鞋往上看。

    运动裤,夹克衫,一张微黑的偏普通的面孔。是郁小小。

    她忽然有些想笑,于是她真的笑出来。疲惫的僵硬的肌rou扯出上挑的的缓慢的笑容,嘴角往上拉,在湿漉漉苍白的脸上显得分外诡异。郁小小皱眉,周围并没有人,让她放下白雪也不方便。于是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高出她很多的被吊起来的白雪。

    那一个笑好像耗尽了她的精力,白雪只是幽幽盯着她。郁小小被她木然直接的目光看得难受,她几乎想不起来上一次见到白雪的样子了。

    “那个人,说你是人格分裂。”郁小小问,她仔细打量着,想从面前人的面上看出什么。然而白雪还是没有反应,郁小小捧着脸,空气里有着淡淡的血腥气味,还有烧焦的烤rou的味道,屋子是石头做的,只有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个小小的窗口,也没有排风扇,空气确实不很流通。

    地面不是灰凝的颜色,反而偏些暗红,左手边那一面墙上全是刑具,凳子前还有带着微热的铁钳。

    屋里通着电,郁小小巡视一圈,在刑具后面找到了开关。屋子瞬间亮起来,刺得眼有些疼,在这样几乎要泛出泪光的时候,郁小小忽然闪过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她好像,没什么安宁地生活的朋友?

    想到这一节的郁小小回顾,发现自己好像就像个绝缘器,身边的朋友都很惨。第一个世界里的谢怡,后来宴青。第二个世界里的陶然,现如今的白雪。

    谢怡没成年就死了,宴青,结局不知道。陶然也是,白雪如今,也是要到死亡的时候了。

    “你成年了吗?”郁小小忽然问。

    白雪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不过她还是点点头。于是她就看到郁小小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白雪双手被绑起来吊在顶端,下面只有脚尖挨着地。这样需要一直集中精神,肌rou也很酸痛。郁小小到一边,把她放下些许。白雪的两只脚掌踩实地面,一时间有些酸胀。

    “你快要死了。”郁小小搓搓手指,“有什么遗愿吗?”

    放下来之后稍微舒服一些,但是随之而来的便是巨大的痛苦,所有经受过的一切在安静下来后席卷而来,好像察觉到安全一样,尽情抒发着。白雪稳住自己的精神,恍惚的视野凝焦在一处,视线慢慢清晰起来,她盯着面前人的手指,见那根食指痉挛了一下,忽然笑起来。

    她笑得很丑,初见时美丽的脸蛋满是伤痕,颓丧绝望痛苦折磨着她,那一头潇洒的脏辫也乱糟糟糊弄在一起,血污使得散发杂糅在一起。她的肌rou拉扯着,越笑越开怀,不管因为剧烈的笑而痛起来的肢体,腹部的肌rou紧绷,不再流血的伤口崩开,新鲜的血腥味漂浮在空气中。

    以前也闻过,却从没觉得血腥味那样令人作呕,郁小小咽下唾沫,把想要呕吐的欲望压下去。耳边还是白雪疯狂一样的笑声,竭斯底里。

    郁小小眼前却浮现出墓地里那块墓碑上的笑脸。

    她下意识摸摸口袋,却摸到了一根棒棒糖,哈密瓜味的,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棒棒糖。她迟疑地拿出来,然后看眼笑得疯狂的人,走到她面前,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剥开糖纸递给她。

    口里被塞进异物,白雪下意识要吐出来,甜腻的味道延迟似的传递到大脑,经由味蕾,一层一层,攀山越岭。

    她的眼泪落下来。

    白雪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她哭得悄无声息,像是小时候受到委屈想要被人哄被人抱,想要让亲爱的人看到心疼,想要人自己发现。然而没有人发现她在默默哭泣,唯一会在那时候安慰她的哥哥,也在那次之后把别人当作他的meimei,他再也不会在她哭泣伤心的时候递过来一只棒棒糖,然后说不要难过白雪,哥哥永远陪着你。

    都是假的。

    都是骗子。

    白雪从不后悔做下的事情,只是夜晚独自入睡的时候也会忽然有些寂寥。她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杀掉哥哥,也迟早有一天死于非命。在她为了报复而推别人进入火坑的时候她就知道,只是她早已无法停下。复仇的火焰烧尽她的灵魂,她靠燃烧的生命过活。将未来与自我尽数埋葬。

    医生说她不能再这样,人格分裂的病症在不断地放纵下越来越严重,在她杀死哥哥后,彻底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她恨所有高高在上的人,恨所有蔑视他人的灵魂,她要换作镰刀,收割他们意想不到的痛苦。哀嚎与惊诧将成为她的养料,维续她的存活。

    报仇的火焰燃烧尽每一个人,日夜颠倒下放纵的每一天都是步入地狱前的狂欢。毒液无差别释放,她扳不倒毒窝,日夜为她的弱小而痛恨。

    可忽然间,一切都倒了,忽然间,成为他们保护伞的庞然大物倒塌。它背靠的主子踹了它一脚,将它彻底踢入深渊。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一个人想要为她的朋友报仇。

    初初认识郁小小,白雪是特意打探了她的消息,她以为那些人都差不多,可她却在那一双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忧郁和包容,她不知道郁小小在忧郁什么,也不知在包容什么。郁小小干净地不像是这个圈子的人,她没有高高在上养出来的蔑视,也没有无视他人苦难的高傲,她时刻在为不足而痛苦,为软弱而犹疑,为看不清的前路徘徊试探。

    说起来,白家比不得郁家,却也不算是很差。就算这样,白家的人走出去,也不把别人的权力当回事。就白雪知道的白家做下的事,送不进去全部,也能进个十七八九。可是郁家就像是一朵奇葩,郁爸从来不在外面找人,郁妈也养小的,他们家的三观,像是好久以前的黑土地养出来的最朴实的人民。

    出乎意料的干净。

    而这样的干净和包容,使得白雪深深为之动容。

    郁小小刚找到她的时候,白雪以为她要做什么事。白雪在白家的位置很尴尬,那件事之后,她靠替上面的人处理一些隐秘事而立足。

    可郁小小,她居然要开一所女校。

    甚至为此拿出了她所积攒许久的零花钱。

    白雪以为她要做些沽名钓誉的事情,结果郁小小说不要叫人知道她的名字。她以为郁小小想要把这些当作筹码,结果她说尽量不要找别人,她只是想开一所女校。

    郁小小开女校的缘由,竟然真的只是为了更多人多一些选择的机会。

    白雪愕然。

    郁小小甚至还会注意到那些最基本的,不切身实地绝对不会考虑到的问题,她把自己当作一个最基本的人,去思考那些女学生会需要什么。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和郁小小在一起的日子,就像是按了加速键。白雪感到自己不停叫嚣着毁灭的灵魂渐渐安静下来,她在跑女校流程的时候,竟然感觉到几乎从未感觉过的安宁。她好像,切实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这样的郁小小也会被人撵到国外去,这样的郁小小也留不住。已经开始吃药治疗不错的白雪眼前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重影,耳边是不间断的絮语,她冷静地把来找事的小娟弄死,和哥哥葬在一个棺材里。已经融合不少的那个人格跳出来反对,她坚持着,一个人把棺材埋进土里。随着最后的土落下,那个人格像阳光下的泡沫,渐渐消失,消失前,她尖笑着。

    “白雪,我们是一个人!没有资格得到救赎!你很快会下来陪我的!”

    那时候白雪的精神状况很堪忧了,她整日整日待在屋子里不出来。眼前全是模糊的扭曲的幻影,她能看到早已死去的哥哥在角落里无声微笑。小娟在另一个角落满是爱意地和他拥抱。早些年她为了借力而害死的女孩儿扒着她的脚咧开嘴角,那些在电视上报纸上网媒上化作黑白照片的畜生尖啸着要带她去地狱。

    我没错,我没错。白雪喃喃自语着。

    难得有一天,她吃了药,那些黑影安静着,她的大脑皮层冷静而理智地思考。

    我活不了多久了,白雪咬着手指,她眼前又浮现出车里那根颤动的食指。她曾经上过那个毒窝最大毒瘤的床,得到过一些小道消息。她隐约知道是为什么。

    郁小小被迫背井离乡的痛苦与无助密密麻麻渗进骨缝,她捂着头,对高高在上者的恨意和绝望如同海啸席卷而来。

    我要杀了路海。

    可是,我要怎么杀了他呢?

    白雪颤抖着摁进一大把药,只是不管用,清明好似只有一刻,只为了在她脑海里刻下杀了路海这个命令。不间断的絮语和扭曲的幻影重新出现,她联系上小娟联系过的国外的势力,告诉他们这里有个很好用的筹码。她重金秘密购入杀伤力很大的枪支,想要在那一天一枪爆头。

    可是,李鬼子洞悉了她的意图。

    白雪陷入无尽的癫狂。

    她得知郁小小被带往国外,后悔和自责使得她近乎要自杀,为了取信国外的势力,她为表诚意打了针剂。或许,在死之前,我还能见她一面。

    李鬼子藏得很深,白雪把她知道的东西通通交上去,为了换取见她一面的机会。李鬼子折磨她越狠,她反而越清楚知道,郁小小没事了。

    那些因为自责而带来的痛苦减少了些。

    棒棒糖没有化完,下巴酸涩忍不住开合。白雪费力合紧下巴,不让自己失礼。她还吊着双手,此时想要费力站直。

    白雪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她没有说内心所想的那些话,没有去寻求郁小小的安慰。她只是和郁小小交代了女校的事情,她说放心,女校那边的管理她交给了一个小朋友,叫删删,回去你就能看到她。至于用来投诚的那些文档,都在第一次见面的保险箱里。这边试探的交给她的任务,白雪也都放在了一起。

    郁小小忽得心头酸楚,想要落泪。白雪换只脚站,她说其实还好,有时候感觉活着很魔幻,她说小小姐,你其实很棒。

    “棒棒糖,很甜啊。”白雪咬碎最后一口糖,咬破了藏起的毒囊,血液流出,她含笑闭上眼睛。

    或许所有人都觉得郁小小很坚强;或许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很微小,不会对郁小小造成很大的影响;也或许所有人都知道郁小小忍不了这些,但为了她们渴盼,于是也要死在她面前。

    食指颤动着,郁小小喉结微动,死死压住满溢的涌上的梗阻感,眼眶一热,有泪倏忽洒出来。她背过身去,滑腻的明亮的墙壁,暗影的拉长的光。

    坐上回国的轮船的时候,郁小小手里牵着梅地亚,金色的天使一样的小姑娘还在抬头问她:“小小老师,爸比什么时候忙完呀。上次的诗歌我学会了,等他来了我背给他听。”

    小姑娘笑容甜甜的,郁小小看一眼她,远离的岸边隐隐有火光闪动,闷闷的声音掩盖在嘈杂的人声中,她看眼愈来愈小的愈来愈远的岸,又看一眼隐藏着的状似游人注意着这边的人,岸如同扭曲的蜿蜒的长虫,一点点退出视野。

    浪涛翻滚着,船在海面上行驶,扑面而来的海腥味和眩晕的海天一色的地平线。郁小小捂着头,跌跌撞撞回到舱房。

    自己居然晕船。郁小小躺在床上,浑身无力,梅地亚懂事地倒杯水来,“老师,喝。”

    郁小小接过,虚弱地笑笑,只润了润唇。梅地亚就在一边东张西望。郁小小怕小孩子玩性大,又跑出去,到时候又添一桩事故,于是问她前些天学的什么,背来听听。

    梅地亚眼睛一亮,立刻挺起胸膛,抿着唇想。

    啊,是这个!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郁小小昏昏沉沉,听着稚嫩的话音背着氓。

    梅地亚的中文很不错,是从小就开始学习,才会有这样的有起伏的朗诵效果。

    为什么要教梅地亚背氓呢?

    爱情是一场骗局,是毒药上裹着的漂亮的饵料。

    她是要教梅地亚背诗经,恰好那天梅地亚说之前的老师教过她一句诗,叫做“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梅地亚问这句话什么意思。

    郁小小不知怎么解释。

    “爱情是一朵招摇的小花,人们聚拢在一起观赏它。有的人看过可以走开,有的人看一眼却再也无法脱身。翠绿的枝叶化作囚笼,勒出一道道红痕。漂亮的花瓣化作毒药,迷失神智。于是无法脱身的人化作花泥,成为花朵的养料。”

    “我不要做土,”梅地亚嚷嚷道:“我要做看花的人,除了这朵花,还有好多好多的花。大不了我不去看它,这样就不会死了。”

    郁小小就笑:“好哇,只不过看花也需要体力和智慧。不然有的花被人藏起来,你找不到怎么办?”

    于是她们又开始学数学。

    此时听着梅地亚流利的背诵,郁小小捂住额头,昏沉地笑,耳边仿佛还是甲板上拍打的水汽,潮湿黏腻的味道,她伸手摸摸梅地亚的头,梅地亚顺势窝进她怀里。郁小小身上是牛奶的香气,梅地亚最喜欢的洗衣液的味道。她的头发有些长了,刘海落下来,刺刺着眼睛。

    酸涩,难熬,郁小小忍住呕吐的欲望,又喝了口水,梅地亚的金发乱乱的,她便伸手去梳弄。

    这个孩子,她已失去最后一个亲人。

    在那样明暗的火光里。

    下船的时候,郁小小拎着皮包,包里是梅地亚的买命钱。她握着梅地亚柔软的手掌,在熙熙攘攘的码头看到被清出来的小小的一块空地。人们挤着挨着,寻找着自己的亲人,他们不解地看过去,又被凶悍的警告吓回来。

    一节一节阶梯下去,小小的蚂蚁一样的人渐渐显出来,那被清出的道路也展现在眼前。垂眸看着那一片空地,郁小小感觉到一股难以忍受的呕吐的欲望。她苍白着脸,此时竟有些虚弱。道路的尽头停着一辆车,车上靠着一个人,徐徐的烟圈一点点升起。

    “小小老师?”郁小小看去,才恍然已经过了很久,她抬起头,那人还在车边,已经有人看过来,嘈杂的评论的声音。她什么也听不到,只觉得这被清出来类似殊荣的道路化作一张深渊巨口,全然将她吞噬。

    郁小小忍不住后退,她再抬起头,那人定定看过来。视线里他的面孔模糊又清晰,她摘下眼镜,世界便全然模糊了。

    “小小老师?”梅地亚又叫道,细嫩的声音化作绳索,困住郁小小想要飞奔的双腿。

    我大可以走,梅地亚怎么办?郁小小知道自己最好就这样走过去,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装作自己是深深喜爱着他的朋友,可她不愿意。

    郁小小四处望去,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有手机在拍摄。她捂住口罩,又定定看回去。那人还好整以待等着她。

    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

    郁小小往后退,小小地退,鞋底摩擦地面发出粗糙的石子咯拉声。她牵着梅地亚,猛得转身,一把抱起梅地亚,大踏步往回走。

    梅地亚懵然被抱起来,双臂揽着小小老师的脖子,她靠在老师的肩颈上,只看到刚刚站在那里的等待的帅气哥哥一下子直起身,满脸怒火,烟被狠狠摔在地上,军靴碾上去,有种粉碎成尘的狠意。

    那个哥哥整理下领口,烦躁地挥了挥手,大踏步过来。梅地亚眼神很好,好到可以看清他太阳xue边跳动的青筋。她察觉到一股寒意,不禁抱紧了老师的脖颈。

    郁小小却顾不得肩上梅地亚的反应,只大踏步往回走。清出道路的车辆迅速回防,很快在郁小小跟前刹住,郁小小垂下眼,刺啦带起的灰尘漫天,她停下脚步,身后急急传来迅疾的靴子扣地声。她不肯回头,时间漫长,落叶风停。

    肩膀猛得被人扣住。

    有人上前要把梅地亚抱走,郁小小不肯松手,也不肯转身。那人一把将她扣进怀里,后背重重撞上什么东西。梅地亚惊呼着捂住脸,手背硌在五角形的铁片上,她感觉抱着她腰的老师的手臂紧了紧。察觉到有人要抱走她,对于陌生环境的恐慌和现状的害怕一下子冲破防线,梅地亚哇哇大哭起来。

    郁小小垂下眼,梅地亚小小的身子还在她怀里,粉色衣衫皱起来,有人在一旁示意交给他。郁小小被人拉着抱着,耳边的急促的呼吸昭示着什么。

    她深呼吸几下,天边的太阳白得弱光,郁小小终于出声,“路海,你先放开。她哭了。”

    一声嗤笑,像是夹杂着不甘恼怒心酸不屑种种种种,郁小小哄着梅地亚,梅地亚不肯从她身上下来,郁小小劝不动。只得低声对身后的人道:“先回去再说,这样没法走路。”

    沉重的灼热的呼吸打在脖颈上,那人闷闷笑两声,一口咬在了脖颈上。郁小小一疼,险些要叫出来,到底只是忍着咬着牙,任由他咬出血来。

    松开口,便有软腻的滑湿的物体扫过来,慢条斯理地把渗出来的血珠吸吮掉。他终于放开,郁小小便任由他拽着,一路驶去。

    车停下来,不知是什么地方,郁小小抱着梅地亚要下车,他便开开车门,一手摁住郁小小,一手把梅地亚丢出去。郁小小一惊,赶忙去看,却被人一把抱起来,抗进了屋子。头昏脑胀间,郁小小只看到梅地亚被旁边的人抱住,不住哄着什么。

    “路海!”她着急地拍他的背。路海却充耳不闻,一路直行,踹开大门,踏上楼梯,踢开卧室门,一把将她扔到了床上。

    郁小小眼见着景色不断变化,后背重重砸上柔软的床铺,她心神俱乱。半支起身,就见一具精壮的身躯,六块腹肌壁垒分明,随着身体的用力鼓起来。郁小小猛直起身,只觉得一切都乱了,眼前的人已经脱完上衣,皮带扣“啪”一声打开,一条长长的黑色的皮带抽出来。她心慌意乱,一个滚落翻下床去。径直要往门边去。

    路海赤着上身,一个飞跃过去将人擒住扑在地上。郁小小被人摁着束起双手,脸蹭在长长的柔软的地毯上,觉得什么都乱了。她鼓动着腰,口中不住叫着“路海!路海!路海你做什么!”

    长时间的练习,路海的身体回复了一部分,他拎起地上的人,两步做一步回到床边,一伸一抻,裤子便落下去。他跨坐在郁小小不断扭动的大腿上,大手伸将过去,起落之间便被剥得赤条条。

    身上骤然一冷,郁小小赶忙去够衣服,便被人翻过身来,一手摁着腰,一手拽住腰带往下薅。这边刚够着衣服,那边就被人剥了个精光,裤子远远扔在地上。郁小小挣扎着穿上衣,一只胳膊刚套进去,便被人随手夺过去,也扔得远远。还没等郁小小去看衣服落到哪儿去,身上便压下来一具暖热沉重的身躯,压得郁小小当即失了力气,只觉得自己像是五指山下的孙悟空,哪里都动不了了。

    艹!

    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郁小小暗骂,她还没回过神来。路海早埋在她脖颈,双手在身上游移,两条腿被人缠着,硬挺挺的物件在腿间戳刺,铃口分泌的黏液蹭得哪里都是。她推拒着身上的躯体,却毫无作用,只被人拿到手边吻了一下,便握在手里,一齐压到头上面去。

    “路海,不是……我们谈谈……”郁小小还没说完,便被不耐烦沉默的好似融化的石头一样的男人堵住嘴,连带着呼吸都染上味道,密不透风。

    你爹的路海,骤然被人堵住口鼻,郁小小猝不及防大吸一口,鼻间全是他身上浓重的海盐气味,口中被人翻来搅去,唾液融合在一起,舌头被缠住,堵得说不出话来。

    喉结滚动,郁小小控制不住咽下一口,当即就要呕出来,却被人死死摁着,抵着嗓子眼,黏膜发痒,唾液送过来,又是一口下去。

    恶心抵触自内里泛上来,心脏砰砰跳。上面不顾下面失守,那个物件顺着腿缝钻进来,在会阴处戳刺。郁小小想要咳嗽,被舌头抵住喉咙口,硬生生又咽下去,舌根被吮得发疼,泛出酸涩来。她的手在禁锢中挣扎,腿待用力,被死沉的肌rou压住。路海是不是又长高了?

    还在长个子,郁小小恍惚意识到,自己今年也才19岁。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到这一步田地,路海上次见面还好好的,如今怎么这么……急迫。

    郁小小心里一突,该不会是自己甩开保护的人被发现了吧?

    她知道冷静下来,软化下来才有可能好好说话。但对路海的抵触和厌恶使得她委屈、愤怒、不甘,情绪混杂着暴涨,她任性地不去考虑种种后果,衡量各种因素。固执地不肯走向路海,不肯转身,不肯服软。

    为什么要我服软?

    为什么要我遭受这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该死的光环!

    郁小小咒骂着,但身子却软下来,手也不再挣扎,只在禁锢着双手的大手掌心轻轻挠了挠,尽力放松去释放服软的信号。她忍住膈应的情绪,在不断搜刮缠绕的舌头上微微舔舐,身躯向上和他贴合,双腿微分,夹住性器微微磨蹭。

    身上的人接触到了缓和的信号,于是强制的动作缓慢下来,缠绕的舌头回应身下人的动作。他的呼吸急促,紧握的大手顺着胳膊往下滑,握住她的腰肢。

    郁小小的双手得到释放,她没有去抓挠推拒,而是抱住他的肩背,在后面慢慢摩挲,肌肤贴合在一起,指尖在背脊骨上滑动。刺刺麻麻,身上人的神情舒缓下来,紧绷的蓄势待发的肌rou沉醉在抚摸里。

    在身上人不间断的亲吻中,郁小小睁开的眼睛望到床头的台灯。台灯底部是圆盘式样,水母一样的灯罩笼罩着发光的灯泡,此时关闭着,水母灯罩在照射的阳光下仿若流动,和底部的圆盘见几乎看不到连接,就像是一个精美的装饰品。

    郁小小比了下长度,大概一伸手就能够到。只是……她看向亲吻脖颈的黑乎乎的脑袋,他的双手在背脊游移,大腿压制着,迫使双腿分开,那个吐着黏液的凶物已然探到了头,正一下下撞击着入口。顶端的阴蒂立起来,被铃口一翕一张时不时碰触。久违的快感自尾椎骨上升,大脑皮层迟疑地被迫唤起。郁小小听着自己发出的难耐的喘息,恍然间不知何处何时。

    像是书里的,别人的人生和经历。

    伸出的手缩回,郁小小视线在隆起的肌rou上流连,于路海愈发健壮的身躯。她迎合他不是为了做无用的试探,然后把一切努力付之东流。郁小小垂下头,在近在咫尺的路海的锁骨前印下一吻,她单纯挪移着,呼吸间一张一合,本就激动的起伏的肌rou分泌出汗液,暗红色的小点蹭过脸颊。郁小小双手摸到尾椎骨上四指处,挪移,按压,她听到那人急促的呼吸声,指腹向下,指尖往里,随着用力留下一道红痕。

    有血流出,皮肤破损,微小的疼痛刺激感官,使炽涨的欲望如火燎原。听得身上人骤然加重的呼吸声,感受到握着臀瓣的力气变大,那东西试探地更为频繁。郁小小缠着他,如同化身的欲蛇,她借着力道往后翻,路海便随着她翻到身上。她趴在这一副身躯之上,壁垒分明的块块肌rou颤动着,她往下吻着人中线,眼睛盯着往下看的路海的眼眸。

    他看不清喜怒。

    路海的神色很奇怪,郁小小分辨不出,她只察觉到身下这身体里蕴含着的力量和可怖的欲望。青筋在手上跳动,郁小小伸手过去,抚在跳动的手背之上。那人一翻,十指交握。指根牢牢控住,轻易挣脱不得。

    她的心颤了一下。

    虚与委蛇的人至今不知道路海为什么这样急迫。她猜测可能是之前甩开跟踪的人的动作被他发现,又或者是他调查到了在国外的这一年她的风流记录,又或者路海明确了自己的心思。

    不论哪一个,都不是好消息。

    更惨的是,路海,该不会全都知道了吧?

    郁小小眼睫一抖,挨到了腹肌沁出的汗珠之上,水液立刻顺着浸润根部,酸涩席卷。她闭上眼,水液和泪水混合,一起滑出眼眶。

    艹,他动作得太迅速,根本没给她开大的机会。

    郁小小想得很好,只要不和路海发生亲密接触,能拖就拖,把他的心思按灭在朋友之间。就算他想要变质,她也可以问一句洛严呢?

    她不信这样一个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有情对象,路海心里会毫无痕迹。

    或许是沉默的时间太久,握着的手慢慢收紧,郁小小睁开眼,路海还在看。她借力手掌,一把跃上前。路海自然而然吻住她。

    呼吸交错间,她忽而看清路海眼里的神情,掩在迷乱之下的,是冷静与势在必得,还有好整以暇的嘲弄与看你出招的戏谑。

    他根本没失控!

    被挑逗起的热潮倏忽间冷下来,郁小小无比清醒。她眼睫微颤,一只手挣脱出来,摸到他的颈项,汗湿的肌肤湿润她的手掌,她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那人的吻又落下来,郁小小偏头,一只手握上来,死死禁锢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接受。

    这个吻很窒息,带着路海一贯有的傲慢和强势,一吻结束,他吻掉唇边的水液,微微离开,说话间几乎要碰到,“小小,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

    他很俊美,恢复后身材如同阿波罗般健硕,配上那样金堆玉砌出来的高傲的气质和锋利的侵略性,有股令人着迷的风采。

    着迷的人里不包括郁小小。

    她只是垂下眼,“问我什么?”

    那人的性器还挺立着,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情动,仿佛刚刚迷乱的人不是他一样。他把郁小小提起来,掐紧腰肢,意图要她双腿分开跨坐在腰腹上。

    郁小小不肯,他便看她一眼,意味不明,然后哼笑一声,使得她伏趴在身上,两只手握住大腿,轻轻松松打开了来。

    yinchun紧贴着隆起的腹肌,摩擦间带出黏腻的触感,阴蒂蹭在肌rou上,闷闷间带点爽感。她要坐起来,便被人使力摁住,意图合拢的双腿夹住了腰腹,她闭闭眼,问他到底要做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郁小小问不出洛严。

    “我以为你会提起洛严。”他的视线难得放空。郁小小诧异看他,他没有看过来。

    “你被抓走之后,小小,我反复听录音和录像带。”路海转过来看她,“小小,你告诉我,那些派去保护你的人,是你甩掉的吗?”

    郁小小没回答。

    掐着她的腰的手紧了些。

    “你想死,是吗?”路海盯着她,像是要把她剥开,捧出心来看她真实的想法。郁小小没有回应,他便自顾自说道:“那天你去拜祭陶然,”他一只手摸她的脸,虚虚触摸,指尖偶尔碰到她的脸,“我很生气,很生气。”

    “但一看到你疲惫的脸,我就什么气也生不起来,你再晃一晃,我连不高兴也没有了。”

    “那时候我就在想,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小小,陶然是你的朋友,是吗?”

    不,她是我的初恋对象。

    郁小小没说出口。

    “我之前没有查过,你在国外的经历。”他的手捏着她的后脖颈,把她按在胸口。那里的心脏嘭嘭嘭,有力而规律。

    “这次得到你想死的结论后,我查了查。”

    “小小,你是双性恋?”

    “那天你祭拜的,到底是陶然,还是你的初恋?”

    砰砰砰。

    “你为了给初恋报仇,接近我和我谈恋爱,然后把我甩掉?”

    是你要把我甩掉!你当时爱上了别人好不好!

    郁小小在心里喊,但她没出声,她感觉路海现在很危险。

    “你和,”路海扶住额头,眉头微皱,“那个男人,合起伙来欺骗我。”

    “然后又扮作女人,接近我给初恋报仇。”

    “在国外潇洒一整年。”

    “在我想起来之后,还彻夜未归给她祭拜。”

    每说一句,郁小小的呼吸就减轻一分,她怕路海弄死她。

    “小小,我真不明白。”路海低下头,抚着她光滑的背脊,“你为什么觉得在你我纠缠这许多年之后,你还能随意离开我?”

    “你要是敢死。”路海摸着她的下巴,一使力抬起来,“我会叫郁家下去陪你。”

    郁小小盯着他,看出他的认真来,她手指做出攀爬的姿势,一点点爬上他的脸。

    路海皮肤很好,郁小小摩挲俩下,“你知道的,我不会这么死的。”

    她语气很轻,路海知道她说的实话。

    “你之前在犹豫,不知要把我放到什么位置。”郁小小直起身,往上爬些,搂住他的脖子,低下头看他,“什么促使你转变了想法?”

    路海看着躯体自眼前划过,他一口咬住那嫣红的一点,舌尖舔舐乳孔。松开后,rutou上亮晶晶全是唾液。

    “你要死的时候。”

    在得到徐星辰的传信之前,路海真的想过郁小小会不会死亡。他手里捏着刚刚出来的实验室的报告,夜色之下,底线和情感反复拉扯。

    若是不给,郁小小会遭受怎样的对待?她会死去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心脏猛然一顿,仿若被冰冻坠下了深渊,他的大脑无比清醒,他接受不了郁小小的死亡。接受不了在忽然有了希望,冰山融化后再来一次的海啸和寒冷。早在很久很久之前,郁小小便是他的一部分,是他的分身,是他的夏娃。

    郁小小与顾焰重合在一起,那张张扬的肆意的面孔,可恶的又放不开的存在。心脏在深渊处坠落,他低低笑起来。那文档仿若成为了救命稻草,叛离和无原则的苦痛折磨着他,使得痛苦愈加鲜明,他清楚认识到了郁小小的重要性。

    这种重要性,远超洛严。

    没有记起来的时候,他爱洛严,爱到愿意和他一起死亡。但他不会为他动摇原则,这个念头连想一想也不会有,他愿意燃烧自己换取洛严的生还。但在郁小小这里,他居然有模糊底线的念头。

    寒风凌冽,在他犹豫的时候,徐星辰那边传来了消息。他的心脏像被人猛得捏了一把,又骤然放开。他握着文件,笑起来。

    当晚星空明亮,温度骤寒。

    他抚着郁小小的背脊,郁小小却觉得像蛇在背上爬,黏腻带些阴森。

    若是郁小小知道,她不会高兴,只会破口大骂。

    天杀的自己施加的情感,自己丢掉的底线,最后结果却要她来承担!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可惜郁小小不知道,于是她只是抱住他的脖子,暗自后悔自己当时怎么脑子一抽就想死。

    现在计划全打乱了。

    她闭上眼,再睁开,“你现在,还爱洛严吗?”

    他像是早就想好了答案,事实上,在郁小小在国外这几天,他想了很多,从头到尾,从自己到洛严到顾焰到郁小小,他一根一根线梳理出来,把乱成一团的毛线,变作纹理细密的布料。

    “我爱过他。”路海道:“小小,这要怪你。”

    你在我身边,我绝不会爱上他。

    郁小小无语地看着他,“说好听点那是合谋,说不好听点我只是听命。那时候我命都要没了!你拿这个来怪我?你怎么好意思的?”

    “再说,路海,你自己摸着良心,那时候是你移情别恋好不好,我顺势分手有什么不对?又不是我去找的你,是你找上来要和我谈恋爱好不?再说了,我是个自由人,我在外面交几个朋友喜欢谁是我自己的权力,我单身!路海,你那时候和洛严打得火热,床都上了,你这会儿怪我?”

    “是我要去死的?是我要去逼你喜欢洛严的?是我叫你和他上床的?路海,你怎么好怪我?”

    路海只是看着她,一副随你说我自巍然不动的样子。

    “我知道,但是……”

    “如果我在你身边,我也只是个哥们。”郁小小握住他的肩膀,“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不小了!你自己代入我的角度看一看,我的生活因为你变得多么悲催!”

    她几乎是要吼出来的声音,又因为太过的悲伤而压低,“莫名奇妙地,我被迫当你小弟,捧着你哄着你。莫名奇妙地,你爹觉得我对你影响太过,要拿我的命给你上一课。更莫名其妙地,你爱上洛严,冷暴力踹了我,还要说是我的错。结果我过得好好的,就因为当时和你谈过恋爱,被迫移民。”

    “你爹觉得你和洛严在一起不好,于是又把我们逼回来。路海,你自己想一想,我哪点对不住你?你在我身上安了什么东西,窃听器摄像头我问过你没有?因为你的情绪和你爹的想法,我们一家整天提心吊胆疲于奔命,你问我为什么不把你放在心上真心对待?”

    “路海,换做你,你能吗?”

    郁小小疲惫地一抹脸,她忽然不想虚与委蛇,只想破罐子破摔,横竖这是个蛇精病,谁知道这鬼任务能到个什么地步。活一天是一天,活一天爽一天,这些话,郁小小老早就想说了。

    路海反而笑起来,他笑得很恣意,拳头抵在嘴巴边,忍不住想笑。他看眼郁小小,“我以为你真的什么怨言也没有呢。”

    “你这颗心。”他的手指点在胸膛偏左,一下一下,“看似鲜活柔软,实际全是冷硬。”

    “小小,我不与你分辨那么多,我只问你,这些事,你有准备没有?你当时的想法,又是什么?”

    郁小小不说话。

    “你讨厌我,”他凑近,笑,“我知道,可是小小,你是我的夏娃,我缺失的肋骨,我的命中注定,就算讨厌我又怎么样?你还是得在我身边。”

    “你说你长大我会把你当哥们,可是小小,你能等到我长大吗?你等不到,你在害怕什么?你拼了命也要逃离我身边,你意识到了什么?”

    “你明知道,你告诉我,我不会让你过生死桥。”

    郁小小在他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僵着脸,不说话,像极了垂死挣扎。

    “你看到了我梦里的脸,对不对?”他呢喃着,“还是哪天我说了梦话?”

    郁小小意识到什么,遍体生寒。

    路海闷闷笑起来,“可是小小,你看,你拼了命逃离我,最后还是回到了我身边。我只是恨,”他捏在她下巴上的手用力,郁小小只感觉疼痛,“你废了那么大劲离开我,生死不知。却为了替那个陶然报仇而接近我,那个时候你不知道我失忆了吧?”

    “你爱她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连付出生命才得到的自由尽数抛弃,只为了她的遗愿?”

    “那天忌日,你明知道我会生气,却还是在山上呆了一夜。”

    “你爱她,是不是?”

    他端详着她,眼里全是寒冰。郁小小没有分辩,冷笑:“是,我爱她。”

    “可路海,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我?”

    “我没有资格,小小。”路海抚摸着她的锁骨,室内开着暖气,郁小小却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我爱上了别人,为他丢掉性命。我对你冷暴力,迫使你和我分手。我明知你不愿意,却还是一意孤行。”

    路海笑,“可小小,你在我这里,再没有第二种可能。”

    他的恶意的欲望化作黏腻的湿土将她包围,密不透风,郁小小看着他,意识到他口中的话,呼吸困难。

    “路海,你不能。”她语气微弱。

    “我可以。”指尖划过微微拢起的rufang,碾按小小的rutou,搜刮乳孔。郁小小深呼吸一口气,觉得路海整个人都不对劲。

    这难道才是真实的路海?

    郁小小怒从心起,啪给了路海一巴掌,路海顶顶腮帮子,血腥味弥漫,他把左脸递过去,“来,再打。”

    郁小小毫不犹豫又给了他一巴掌。

    两下对称,红彤彤的巴掌印在脸上,路海没笑,他咬着牙,咕咚咽下一口唾沫。

    “路海,你是神经了吗?有病就去吃药!”

    “我神没神经,小小应该知道。从你甩开护卫要去死的时候就该知道了。”

    郁小小现在是真的后悔,要知道一时意起到如今这个结果,她说什么都会去吃药控制住自己的想法。她想起扫射的机枪,乒乒乓乓掉落的子弹,血色的瞳孔,一动不动的尸体。她闭上眼,颤动的食指扣在身下人的脖颈上,青色的血管跳动着,温热而富有活力。

    她的神志有些恍惚,一直刻意逃避的问题浮上脑海。

    “那天,死了多少人?”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路海脸上显出一种奇异的神色来,他摸摸她的发,顺着捻到耳廓,答道:“十几个吧。”

    追踪的,解救的,断后的。郁小小眼前浮现出血色的暗影,一股股的愧疚席卷而上,她的心脏如同被攥紧一样,血液不畅。

    她那时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她只想着能够死去,摆脱这一切。奇怪的压抑感充斥着她的脑海,她下意识选择了这条路。这样死去,郁家不会受到牵连,自己也能不再受折磨。

    自我厌弃感又泛上来,郁小小屏住呼吸,额头抵在身前人的锁骨上,白雪含笑死去的模样又出现在眼前,陶然死时不断涌出的鲜血,蔓延的血色充斥着脑海。她一动不动,只觉自己一无是处,什么也做不好了。

    路海只是看着她,看着她,什么也没有动作。他知道这样委实过分,可是调查出的结果使他所设下的防线轰然崩塌,从知晓郁小小心思起幽幽燃烧的暗火一直蔓延到今日,直把所有侥幸与优弱寡断烧了个干净。

    调查出的资料一页页浮现在眼前,他自己意识不到的分辨不出的感情潮水一般涌出,所爱之人宁可死也不肯待在身边的痛意烧毁他的理智,他所自以为傲的冷静和机警全然丧失,像只被抢走伴侣的野兽一样红了眼瞳。

    他在那一刻清楚意识到,他早在旧爱与新欢之中抉出选择,一方完全没有放上天平的实力,只不过对于自身的骄矜不肯低头还有所爱不得的怨恨使得这一切模糊,筹码错放,理智蒙蔽。

    那天的路海冷静地打坏了一排靶子,他拾起空余温度的弹壳,想起来第一次见面时候的郁小小,那个为了修补父亲的纪念品来营地拾取弹壳的郁小小。从那一刻起,两人的命运相交,紧紧连在一起。

    就算是一方始终不肯认命,以命作赌也要离开。

    可是,路海再不会给她机会。

    就算高傲的鹰郁郁寡欢,死在他的手里。

    他宁可与鹰陪葬,也不要看它独自高空飞悬,与其他为伴。

    夏娃和亚当,本就该在一起,不是吗?

    他们骨血相融,密不可分。

    郁小小察明路海的心思,浮上来的是绝望和厌弃,过后便是无法控制的放弃、摆烂。她本是僵直着的,如今知晓毫无希望,于是整个人松弛下来。她翻身而下,问他:“你不怕你爹再杀我一次?”

    那时她尚且年幼,路海他爹都能够为了儿子身边没有可以左右他的人而痛下杀手,何况如今呢?她所占的份量远大于之前。若是当初他杀她是有郁小小根本心思没放在路海的身上在,如今有之前的事情打底,在路海他爹心里,郁小小只会更不适合他的儿子。

    路海沉默着,他想过那个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得出的结论是他把顾焰看得太重了。自己是他唯一的儿子,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他不会允许自己身边,出现一个可以左右影响自己的人。

    “他杀不掉你。”路海摸着她的背,在颈项处一吻,“若是不爱你,我只会去爱洛严。”

    “你还有退而求其次。”郁小小嗤笑一声,便听得路海道:“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或许在他看来,我还不如洛严。”郁小小看过来,“你的孩子,完全可能找代孕。可若是我对你的影响在他看来过了线,那他只会提前下手。”

    “那要看你了,小小,至少,装也要装出来爱我。”路海微笑。

    郁小小不可置否。

    “你大概不清楚,我不会生孩子。”

    路海手一僵,看她。

    “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