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红】所有物（六）
蛇立的话提醒了贺天，总会有人知道的。 贺天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莫父时，莫关山的18岁生日要到了。 成人礼算是大事，莫父说要搞个聚会，请他们俩的同学朋友来家里坐坐。和天下父母一样，莫父希望莫关山有个良好的社交关系，也也是他放任莫关山的理由之一。 见一和展正希也被邀请了，虽然莫关山不是很乐意。其实认真数一数，莫关山的朋友不多，而蛇立却是不好请的那类人。 就这么纠结着要不要请蛇立，莫关山最后还是跟莫父撒娇不想大办，家里人和几个亲戚吃顿饭就行了。莫父对莫关山的要求一向能能满足就满足，宠溺到了一个境界，因此除了几个好友外的帖子一律退回，也不管会不会得罪人。但莫父身边的大都知道他是个对儿子没有下限的父亲，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后把礼物统一交给了莫父也没计较什么。 莫父那边好搞定，贺天那边也好搞定，但见一和展正希就有点不好搞定了，因为他们俩是莫关山和贺天一起邀请的，递了帖子后莫关山还因为害羞被见一调侃了好半天。 莫关山总觉得跟见一和展正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跟与蛇立通过武力和感恩建立的友谊不同，他们四个人好像天生就该相遇似的。 能够接受这样怪异的他还对他付诸真心的，总是能让他轻易感动。贺天是这样，蛇立也是如此，他们似乎最知道自己缺的是什么，一一给他填补好了，让他笑和快乐。 想到这里，莫关山突然捂住心口，似乎忍受疼痛般咬着嘴唇直至憋出眼泪，不一会儿用力捶着自己的胸口，把泪水咽进肚子里。 最终决定见一和展正希的邀请不退。就这样，莫关山的生日终于到了。 莫父把后院整理出一大片空地供四个孩子弄烧烤和玩乐，几个大人就坐在客厅一边聊天一边搓麻将，气氛格外融洽。 最后一块烤茄子被瓜分之后，贺天被莫关山踹进厨房去拿食材。后院跟厨房离得不远，贺天走几步就到了，经过厨房和客厅交界的地方，忽然听到了刻意被压低声音的谈话声。 他寻着声音来源蹑手蹑脚地摸过去，发现谈话一方竟然是莫父。 贺天吓了一跳，努力想听清对话内容，但努力半天也只是听出了两个反复出现的词汇：“体检”、“医院”。 察觉到时间捱得太久，怕莫关山他们来找他，贺天只得又慢慢摸出了厨房回了后院。 贺天走后，与莫父对话的中年男人一脸担心道：“刚刚似乎被贺天听到了什么。” 莫父微微转头，眼睑下垂不知道在看哪里。 “听到了就听到了吧，我也会跟他谈的。” 贺天不过几分钟的晚归并没有影响四个少年的兴致，这场从下午五点开始的烧烤下午茶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天也朦朦胧胧暗了下来，院子里、客厅里的灯逐渐亮起，不停有人走来走去，又恢复了白日的热闹。 辈分不同年龄差了两轮的男人们坐在一张大饭桌上聊得热火朝天，见一成为活跃气氛最佳吉祥物，似乎跟谁都聊得来。 欢乐的晚饭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为了消食和享受接下来的生日蛋糕，大家陆陆续续下桌，自个儿或约着一起在莫家周围绕圈圈，欣赏寂寥月色。 四个少年本来准备由贺天带路在附近溜达一下，但贺天被莫父叫去了书房，带路的职责自然由莫关山接替，虽不乐意，莫关山还是在见一和展正希的推推搡搡中率先跑出了莫家。 “贺天。”莫父淡淡道，挥手让他坐下。 贺天依言，问：“爸，有什么事吗？” “你是不是喜欢关山？” 贺天刚沾凳，被这个问题吓得愣在原地，整个人悬在半空，心也被吊起。 “莫仔，是我弟弟——” “你知道我的意思。”莫父摇头，有点失望的感觉。 贺天深吸一口气，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一分钟不到，他的腿竟然麻了。“是，我喜欢莫仔，我爱他。对不起，爸。” “你不用道歉，我没有责怪你。” 啊？贺天瞳孔微张，惊喜反问：“爸？你同意吗？” 莫父未答，给了他一个文件夹，说：“你先看看。” 打开文件夹的瞬间，贺天如坠冰窖，刺骨的凉意逼得他浑身发抖。 …… 关了书房的门，贺天靠在墙上闭着眼睛无声地又哭又笑，悲伤又感激。 我曾堕入深渊，也曾遇到你。